与田丰对视过一眼,邓季正色冲厅中文武们大声道:“子泰前曾粗计过,连勇卒与辎辅兵在内,两县年十六至五十之精壮有四万余,妇人七万五,年五十之上老者近三万,幼者四万余!”
这数字是田畴领所有手下士人十余日来统计出的成果,厅中众人都是知晓的,却不知邓季又再提起是何意。
“吾等新得十五万民,除周子长领来之长子民众外,多为逢难余生,家人尽丧之妇孺老幼,若就此成户,二十万民当有十余万户,这却该如何安置?”
略顿一顿,邓季才道:“为此之故,我等已定策,四万精壮,每人合当养老一人,妇一二人,少者一人,成乱世之家以简缩户数!”
“慕安,”嘴里急叫过自家女婿新得的表字,伍恭忙道:“这般强组成户,定要引民怨无数!”
一直旁听不做声的李当之则怒道:“这般妇人方失家园,身心受创,如此强人,岂非桀纣所为?”
焦和、焦触本也欲言劝之,见伍恭已抢先开口,就都止住。
太史慈、韩齐、田畴等同样张口结舌,这般强组成户,妇人还罢了,却如何让精壮男子敬爱原先陌路的家中老幼?只是邓季已与田丰探讨过,料不会无的放矢,他等便也没急着发言。
倒是常德出身蛾贼,对这事全无别人反应激烈,思过一会后,道“事急从权,如此亦无不可!”
各种声音渐多,邓季伸手往半空虚按一下,止住杂声,继续道:“此事必急行!老弱妇孺若有不愿者,可拒之!三日后,由勇卒先挑,最多许**妇三人,辎辅兵许二妇,精壮只一人,许少不许多;不论何等,老、少各一却是必选,只许多不许少!每户最少四人,父子同为精壮者许酌情少养老弱,务于田子泰归来前造册成户!”
新增的十五万民众中,最难安置的就是亡命逃奔来的七万余黄巾老少,加上两县贼众原有老弱,要将他们全消化掉,只有将其等作为妇人附带品,再诱之以利、戒之以刑才行!
“待吾等入主雒阳,民户定四等,为功民、良民、平民、罪民!功民之家,赐田五十亩;良民之家,赐田四十亩;平民二十亩!罪民之家无田无地!无论何等民众,以田地收赋,每十亩地纳粮两石!”
车黍、田麻子等尚在消化,伍、焦、田、杨等大姓人家却有些坐不住了,要知道按汉制,其等一族亦只计一户人口,部曲族人既不入户数,亦不必纳税赋,正因如此,才有百姓愿意依附其等,甘愿为奴仆部曲的!邓季这般做法,日后还有谁再愿来依附?
杨氏族长名昀,其资历比不过伍恭,姻亲比不过焦和,能力比不过田畴,之前一直不曾发言,此时终忍不住,开口问道:“军侯,吾等全族该如何?”
“只以精壮勇卒等计,”却是田丰接过话头:“入雒阳后,家中有勇卒者,户为功民,有辎辅兵者为良民,其余精壮户为平民,士人、匠民按职不同可赐同勇卒、辎辅出身!”
如今两县中大族人家可不少,以此法定能逼更多人出来效力,只是杨昀已满脸苦笑,按此施行,全族人户田地合一起并不算少,可缺了部曲依附,谁来替自家耕种?
笑看过几位大族之长表情,邓季又补充道:“土地皆官府所有,各户皆不许买卖,若有升拔,再补赐地;不善待所养老少、不纳税赋者,收回所赐田地,贬为罪民!罪民不许与上三等民通婚,二十年内男丁不许入选勇卒、辎辅兵;不愿与精壮组家之老弱妇孺,不入四等民内,另造册记之,为役民!你等可于罪民与役民中雇人耕种!”
既说得这般明了,那想也知道,罪民与役民定然极少!杨昀叹口气,又听他继续道:“到雒阳后,功民、良民、平民三等混编,百户人家为屯,可自选屯长,勇卒军中原屯长改称百人将;十屯为亭,设亭长、三老、蔷夫、游徼(注2)、吏员!除外敌入侵境内之战需出兵役外,平民只纳赋税,徭役、兵役皆无,官府若欲使之,出钱粮雇请!”
这么大的改变,连田畴都已经反应不过来了,只听邓季又道:“功良平三等民每户给牛一头;勇卒之家再赐马二匹、辎辅兵之家赐马一匹,平日自练武艺、守护乡里,若逢战招之,当自备战马、甲胄、器械、一月干粮限日内应召!若不应,贬为罪民!”
“以上言语,田师与公度当使吏员书写,宣读与涉侯国、壶关二县民众,三日内,务使人皆得知!”
注1:表,两汉时臣僚向帝王上奏疏有章、表、议、状几种,其中“表”是臣僚向皇帝陈情的文书,东汉以后凡议谏、劝请、陈乞、进献、推荐、庆贺、慰安、讼理、弹劾等均用表;“议”是个别臣僚有不同意见向皇帝单独上书,称为驳议;“章”是向皇帝谢恩、陈述问题使用的文书;“状”又称奏状或举状,是推举五经博士用的文书。除此外还有“笺”,为臣僚上皇后、太子、诸王的文书。汉之后三国多了“启”、宋增“札子”、明清多“题本”、“奏本”、清康熙后多用“奏折”。
注2:亭长、三老、蔷夫、游徼皆为乡官。三老由德望老者担任,管教化、排解纠纷;蔷夫管诉讼和赋税徭役;游徼管巡捕盗贼。
(这更抵今日12点30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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