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任讲师是徐溥和刘健,只是每任讲师没有特殊原因都是九年制,而今第二任讲师是翰林修撰兼左庶长谢迁和詹事府左谕德张升。
现在已经升任翰林待读学士的刘健今天是不请自来,在替代谢迁的课程后,便开始对朱祐樘进行教学。
朱祐樘正在努力地适应这个新身份,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端倪,自然是坐在案前少说多听,甚至还得故意给对方营造一种呆板的形象。
“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殿下,何解?”刘健持书来到案前,却是突然发问道。
刘健师从理学大儒薛瑄,天顺四年进士,河南洛阳人,以庶吉士进入翰林院,而后历官翰林修编、翰林修撰和少詹事,是当朝清流核心官员之一。
今年已经五十五岁,虽然身材不高大但显得很结实,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眼睛炯炯有神,带着很浓的河南口音。
朱祐樘迎着刘健希冀的目光,便十分配合地吐出四个字道:“无为而治!”
“不错!圣人之言,能够无所作为而治理天下的人,大概只有舜了吧?他做了些什么呢?只是庄严端正地坐在朝廷的王位上罢了。”刘健的膀胱高涨,脸色微红地认真讲解道。
在说完的时候,他脸上洋溢着一副憧憬的模样,似乎渴望大明王朝亦能出现像舜一般无为而治的好君主。
朱祐樘面对兴奋的刘健却是笑而不语,自己在前世作为员工吃回扣亦不喜欢管事的老板,很希望领导能垂拱而治。
“殿下,天下何以致治?百姓何以富足?”刘健是一个口才不错的小老头,在侃侃而谈文景之治和康王卑服之后,又突然抛出一个问题道。
朱祐樘知道对方绕了半天敢情是要向自己灌输治国理念,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道:“请刘师解惑!”
“如今贤臣在朝,只要除奸佞,废厂卫,重用正直官员,则可中兴也!”刘健捋着自己的胡须,显得天经地义般地给出答案道。
朱祐樘知道刘健是文官集团中所谓清流贤臣的领军人物之一,便不动声色地拱手道:“受教了!”
“殿下,若你将来登大宝,你可知本朝该如何用贤任能?”刘健的谈意正谈,当即便继续提问道。
朱祐樘知道对方这是要提前推举所属意的人选,显得不动声色地道:“请刘师指点迷津!”
“殿下,今天下治理当以吏治为重,只需重用正直官员整顿官场,便可除掉朝堂的奸佞之臣和地方贪官污吏。纵观满朝文臣,当以原南京兵部尚书王恕最为刚直,可由王恕出任天官一职!”刘健很是喜欢朱祐樘虚心的态度,当即便进行举荐道。
朱祐樘虽然知道不能轻信文人的评价,但亦是结合后世的信息来审视即将面对的朝臣。
王恕,陕西人士,正统十三年进士,以庶吉士进入翰林院,三年考满改任大理寺左评事,多次任巡抚,后任南京兵部尚书。只是进谏频繁,且言而无实,成化帝于去年勒令致仕。
朱祐樘知道此人十分喜欢谏言,但却没有听说做出过什么显赫的功绩,显得不动声色地表态道:“本太子记下了!”
“殿下圣明!”刘健虽然早知道朱祐樘是听话的乖学生,但看到朱祐樘表现得如此乖巧,心里还是不由得一阵大喜地拱手道。
刚刚皇宫已经传出一则十分确切的消息,老皇帝现在已经病重,此次很可能是真要驾崩,所以眼前这位虚心纳谏的太子即将登基。
只要事情进展顺利的话,那么朝堂必定迎来一场大洗牌。
以万安为首的媚党必定倒台,厂卫将不被皇上重用,那么整个天下将由他们这帮清流官员彻底掌握。
朱祐樘将沾沾自喜的刘分健看在眼里,却不知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文人和统治阶级的盛世,老百姓依旧是盛世之下无人问津的垫脚石。
只是随着两个灵魂的融合,他觉得自己其实就是做了一个梦的朱祐樘,自己如何还能让属于自家的天下任由这帮文臣引向深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