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慈蔼地看着她,安慰说:“别放在心上。”又吩咐自己的子侄弟子们:“还不快把圣女大人送到最内的安全厢房?还有这几位名门正派的贵客也一起……”
她的话被打断了。
从熊皮帘子外冲起来一个后生,说:“禀老太君,那一伙不老实的师兄们,不乐意一天上工八个时辰,又嫌喝粥太稀,闹事了。你看,这是把稀粥泼到我脑门上,打破了我的头!”
只见他的额头上确实有两条鲜血流下。
看来稀粥在室外泼到他的脑门上时,已经变成了冰雹一样的小冰块。
蔺老太君身边的妇人忧心忡忡地说:“可是存粮……怎么办?唉,他们就不懂得我们现在有多么危险无奈吗?”
蔺老太君沉稳地说:“秋天刚迁来时,那时在这里造屋安家,我不是让我们把树皮和锯木头的木屑一直堆在库房里保存着么?现在用起来,把树皮捣碎了,与木屑混杂,适量地撒到大锅里去,那样粥水就稠糊了。”
后生瞠目结舌:“……木屑能吃吗?”
蔺老太君冷笑说:“这也是我老人家年轻时的一点经验,六十年前有一回大雪封山,老身就是这样活了下来。你不要管能不能吃,眼下能哄一哄眼睛、哄一哄肚皮就是万幸。”
后生领命而去。
蔺老太君揉了揉鼻梁,勉强振作精神,转向钱飞,说:“刚才说到这几位贵客……”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
又一个瘦高的中年人掀开帘子闯进来,说:“禀老太君,煤……煤不够了。您说过的,一旦煤炭吃紧,无论如何也要立即告知您。”
蔺老太君低头紧张地掐指计算了片刻,猛地抬头说:“不对啊,煤矿没有那么快挖完的才对。发生了什么事?”
来报的中年人说:“不是煤矿采尽,而是病倒的人太多,气温降低时蒸汽塔也需要烧掉更多的煤,现在来不及采掘了。”
蔺老太君犹豫了片刻,说:“十五岁以上的少年郎,都……”
中年人说:“如您上次的示下,现在他们都在食堂里帮忙搅大锅。”
蔺老太君果断地说:“把他们送到煤矿门口去,不要下井,但是要挑担运煤。食堂里的位置,让十二到十五岁的孩子去填补,女孩也包括在内,反正在炉灶旁边还暖和一些。”
中年人面露忧色:“真要这么做?”
蔺老太君拍着几案,喝道:“正是如此,包括你自己的亲闺女!下一次人手不足时,就是九岁以上的小孩也要干活了!现在还用不着他们,但是你要让他们做好准备。还不快去?”
中年人跺一跺脚,领命而去。
蔺老太君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怔了半晌,这时终于像是寻常精力不济的老人家那样了。
等她终于缓过神来,她挤出笑容对钱飞说:“这几位贵客,也……”
钱飞上前一步,深深低头行礼,说:“也请让我们为贵宗门相助一臂之力。”
蔺老太君脸色苍白,忙说:“这怎么使得?”
其实如果钱飞仍有真人巅峰修为,或者带来的是几个冶纯以上境界的高手,她早就开口求助了。
但是眼下即便把钱飞和几位女郎填进战线,局面仍然是绝望般的敌强我弱。
蔺老太君知道,请求外人相助举手之劳是一回事,请求有身份的外人为自己宗门拼命,就是另一回事了,何况拼了命也不见得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