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人有两种,一种是去猪笼买猪仔来背案,一种是社团里抽生死签。
“这火真不是下面人放的?”
众人连连点头:“大佬,这事绝对十足真金。”
“要是有半点虚言,定要他全家死绝。”
温贵这才说道:“那便让去的人抽签。”
“既然火不是他们放的,无非就是要去坐下班房,出来了,也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当时社团把坐班房称为进修,进去再出来的,等于身上已经镀了层金膜,一般来说都会被抬举下前程。
当然了,前提是出来后头顶的字头招牌没有被人摘掉。
所以风险还是有一点的嘛。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温贵慢条斯理说道:“就看他们够不够胆了。”
“就这么定。”
众人轰然答应,大佬讲的没错,火又不是水房放的,再怎么判都不可能是绞刑。
既然这样,还不如给手下一个上进的机会。
“大佬,你说了算。”
温贵略略点头:“抽签。”
中签者3人,清一色都是小年轻,精神、有冲劲,愿意为了社团赴汤蹈火。
温贵令其他人退下,而后才对3人说道:“我有些话出自我口,进的你们耳。”
“不可再与别人讲,天王老子都不行。”
温贵吊着张脸,如提笔判生死的判官,
“清不清楚?”
三人重重点头:“知道,阿公。”
“好。”
温贵这才面露笑容,他招手示意三人上前,而后细细说了些话,这才又道:“去吧。”
与此同时,利家也在召开家族会议。
多米诺骨牌摇摇欲坠,让这群人好似又回到了近20年前,那时候的利家也是大厦将倾,不过最终还是被利家人力挽狂澜。
时光荏苒,想不到又再一次遭受这种局面。
“有人在做局。”
年纪已大的利黄兰芳讲话有点慢,没办法,要是讲的快的话,她容易气喘。
利黄兰芳说道:“一定要让媒体那边闭嘴。”
“民洽,你亲自去,要舍得给银纸。”
民洽是次子,他跟大哥利民则一样都是妾生的,属于庶子。
真正的嫡子是利晓和(也就是利荣根),不过他目前在广府任职,还没有赶回来。
家里不能没有男人当顶梁柱,在利晓和回来前,也只能是利民洽来挡这个顶梁柱啦。
“知道,大妈。”
利民洽说道:“我马上去。”
现在最可怕的就是市面上的流言,利黄兰芳直觉有人在暗中布局,其目的可能就是要吃利家,所以她要先搞定流言,再撕开黑幕。
“去找五妹。”
五妹是利家的第五个女儿,名利顺贤,其老公是简约庆。
没错,就是简东普的儿子…
利家跟简家是亲家!
利黄兰芳当然不知道自己的亲家公已经被人说动要吃自家,不过她也没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简东普身上。
利家多子多女,这多年来,通过联姻,绑定了不少名门,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利黄兰芳可不是那种“无才便是德”的女性,期是新会商人家族的大家闺秀,从小识字,受过良好教育。
利希慎扑街后,她一边压制住妾庶内斗,一边争取得到洋行的支持,抛售掉手中的一些股票,从而化解家里的经济危机。
“如果利家这张招牌倒了。”
利黄兰芳目光森然:“到时候她们在夫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娘家牌面越大,嫁出去的女儿的腰杆子自然就越硬。
利黄兰芳是希望这些嫁出去的女儿能够想清楚这一点,而不是真的什么出嫁从夫,就不给家里出力了。
“现在是生死存亡时刻。”
利黄兰芳说道:“大家用点心。”
从理论上来讲,当前利家的局势远远好过20年前,最起码他们现在手中银纸充足。
不过利黄兰芳认为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所以定要算到尽,而且还得积极主动。
“做嘢。”
利园山上下挂起了缟素,唱经的和尚被请进利家做道场。
至于山下那些围聚的乱搭乱建的寮屋区居民,在声泪俱下的利黄兰芳的恳求下,终于不再围聚。
祭拜的宾客开始陆续进出利园山,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高要跟周溪年。
毕竟人死为大,虽然要吃利家,却不影响他们过来祭拜。
“哎。”
周溪年进出利家的次数那是相当的多,他对高要说道:“高主席,你说,是不是我的错觉?”
“总感觉这利家好像破败了。”
其实利家还是那个利家,但是在有心的高要跟周溪年看来,这个大家族的精气神已经没了。
自然也就会有破败的感觉。
高要跟着说道:“我听说利家最近在外面走动的非常频繁。”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周溪年摇头:“没有用,又不是所有的媒体都会听他们招呼。”
没错,虽然左边的某些报社确实闭嘴了,不过右边的那些报社可没有闭嘴,反而是更兴奋了。
搞的利家上下脑仁都疼啊。
“周先生,高先生。”
利家的人迎上:“这边请。”
利民则的灵堂摆在利舞台,布置的相当气派。
其实高要跟利民则本无过节,奈何这个人实在是不醒目,非要搞风搞雨,这让高某人就不得不亲自出手了。
尘归尘,土归土,高要上了柱香,而后才走去一边对利黄瑶璧说道:“大嫂,节哀。”
“家中备了斋菜。”
利黄瑶璧抽抽噎噎:“请高先生赏脸将就吃点。”
高要叹气:“饭我就不吃了。”
“我这人见不得白事。”
马上都要白刀子见红了,高要确实没有兴趣虚与委蛇。
周溪年出来的要晚一点,毕竟他跟利家相熟,总是要多寒暄几句。
两人在利舞台外站了片刻,周溪年说道:“入土为安吧?”
高要略略点头:“人死为大嘛。”
周溪年明显松了口气,他拱下手:“就这么定。”
7日后,利民则下葬!
满城都是飞舞的纸钱,高要没有参加送葬,他跟利家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身为潮州商会的会长的高要都没有亲自送行,其他潮州帮的人自然不敢参与。
这下子,再白目的人都知道恐怕要出大事!
“高要?为什么是高要?”
利家上下的人立马醒转,高要准备对付利家?
这是在摆明车马要别人站队?
一时间顿时人心惶惶。
利家一直在仰仗昔日利希慎之荣光,沐浴恩泽至今已近20年。
作风保守的他们于当前港岛并无太大的建树,再加上而今留在港岛的绝大部分都是新移民。
这些人对于利家的关注度以及认知度并不高,相反,他们反而更了解高要…
“大妈,该怎么办?”
利家一群儿女慌了心神,这高要在港岛声名鹊起,论财论势都在利家之上。
现在摆明车马要对付利家,自家怎么抵挡的住?
“难怪,难怪…”
利黄兰芳只恨自己年纪太大,脑子不够灵光,竟然到现在才看出高要这奸贼才是幕后的主使者。
“这狗贼早有预谋。”
利黄兰芳本就奇怪,那些亲家公个个嘴巴上都说的好听,但实际上却没有几个真正表态的。
按照道理,这些人不至于如此。
现在看来,分明是早已跟高要这狗贼狼狈为奸,要图谋利家。
利黄兰芳心念电转,利家的破绽在哪?
她忽的悚然一惊,十面围城?这些斯文人一旦撕下面具,那个个都是豺狼虎豹!
“你们最近不要出门,多雇些护卫看家。”
“我出门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