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
高要笑道:“我酒量可还行?”
“行,行。”
白饭鱼夸道:“你最行。”
他骤然而起,忽然张开双手说道:“诸位,请容我白某人讲几句。”
今天他最大,自然没有人会不给面子,当下便纷纷安静。
“我白饭鱼这一生走南闯北,苦也吃过,福也享过。”
白饭鱼环顾四周,他觉得是时候了。
“这一次发生的事情让我白某人感慨万分。”
“诸位。”
白饭鱼忽然拱手:“今日我请诸位做见证,我白饭鱼从今日始金盘洗手推出江湖。”
人人色变,尤其是一直站在白饭鱼身后的鼎爷,面皮都不由自主抖了下。
“本来我白某人以为这一生最骄傲的是江湖上人人给面子。”
“到现在我才知道,我白饭鱼最骄傲的是生了个好女儿,找了个好姑爷。”
“诸位,从今天开始,我正式将九龙城寨的大权传于我的好姑爷高要!”
众人大惊失色,传位?
白饭鱼正值壮年,因何就想洗手退出江湖?只是因为本次被绑?
不至于吧?
再转念一想,高要拿到九龙城寨这三不管地带,于两江之地的影响只怕更大。
而这其中滋味最复杂的是贺新。
白饭鱼传的不仅是九龙城寨,还有生意。
就比如说他现在跟濠江做的这些生意,例如黄金走私、水火公司、海上押船等等。
这些全部都是因为有九龙城寨在才能做出来,而非是白饭鱼这三个字。
高要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泰山竟然会来这么一出,实在是太早了。
而且,他对九龙城寨真没动过什么心思。
便赶紧站起:“泰山,万万不可。”
“贤婿。”
白饭鱼按住高要的肩膀,他语重心长说道:“我就一个女儿,归根到底这基业还是你的。”
“早给晚给都是给,正好趁着我现在还有点精力,可以为你提一点意见。”
“万万不要推脱。”
白饭鱼跟着道:“这个位置,只有你够格坐,兄弟们都服你。”
“是不是,阿鼎?”
后面站着的鼎爷赶紧应道:“高生,大佬说的对,这位置只有你能坐。”
濠江是九反之地,好歹还有法律栓着。
龙城这边完全就是三不管,时不时就有过江强龙出现,想震住这种地方,手腕、实力、财力都不可获取。
有白饭鱼在,高要便先掌握了大义,毕竟在两江之地,姑爷借助岳父的势力而上位的事情并不少见。
至于其它的,他高某人缺么?
最起码鼎爷对此就不敢反对。
高要苦笑。
白饭鱼说道:“我打打杀杀了一辈子,这后半辈子就听听戏,然后等着抱外孙就得。”
“就这么定了。”
“好。”
李权当先鼓掌:“江湖佳话,当浮一大白。”
高要只能举杯,他无奈道:“我先帮泰山代掌一段时间,等泰山考虑清楚后再议。”
“诸位,今天不醉不归。”
九龙城寨?
“好,好。”
众人大声叫好,亲眼见证一个豪强的诞生,这种冲击力让人很难不热血沸腾。
冲击力还在后头,酒宴正浓,一个个子高高穿着长衫的中年人走进包厢。
他戴着顶瓜皮帽,恰好盖住双耳。
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容貌起码有7、8分相似的青年。
“有这么多好朋友在,怎么能没有我傅老榕?”
第二代赌王傅老榕!名满两江之地,很多人都认为傅家绝对有资格进四大家族之列。
而这个人可谓是真正的白手起家。
傅老榕原名傅得用,从小就是好赌之徒,哪怕两手空空也要想办法挤去赌摊过个眼瘾。
所谓穷碰运气,久而久之,大家就叫他老用。
他认为这名字听的不顺耳,便自行更名傅老榕。
30年代的时候军阀混战,傅老榕在两广之地大发横财,后来搭上南天王的顺风车,便在宝安跟霍芝庭、南天王爱妾莫秀英合开了家赌场。
当时在濠江经营赌场的是一代赌王卢九,他们的客人绝大部分来自于广府之地,路途遥远先天不足。
现在傅老榕他们在宝安开赌场,这些赌客自然便光顾宝安的啦,搞的濠江赌场门前冷落车马稀。
要不是其后南天王失势,傅老榕在宝安开的又生公司能打的卢九倒闭。
其后卢九故去,濠江赌坛再无核心领袖,重新搭上罗保博士的傅老榕联合高可宁、霍芝庭等于1937年重组娱乐公司,一举拿下二十四年的博彩专营权!
截止目前为止,傅老榕已经扎根濠江10年,是当之无愧的一代赌王。
“高先生。”
傅老榕本来是不准备来的,毕竟自己好歹也是濠江一代赌王,堂堂江湖上的巨擘,结果却被几个不开眼的蟊贼给绑了。
说出去未免太过丢脸。
尤其自己被绑了后,踏马的儿子也步了自己后尘,这就太打脸了。
所以最近他都是在家里休养生息,极少抛头露面。
不过再听说竟然有人在中央酒店门外炸了濠江站上下,然后九龙城寨的白饭鱼把位置传给了高要…
不可一世的傅老榕就不得不来了。
高要还是第一次看到傅老榕,等得到提醒后他便笑着站起拱手:“傅老板给面。”
“请。”
“傅老板。”
傅老榕走近,众人纷纷站起打招呼。
论起来高要是过江龙,这傅老榕才是真正的坐地虎,哪怕是小罗保,在一群人面前也得给傅老榕几分面子。
至于贺贤、贺新就不用说了,贺贤他可是在傅老榕手底下讨生活的。
对于当前濠江的华人来讲,傅老榕等于就是他们的天花板。
“白老大,我们是同病相怜。”
傅老榕既然出来抛头露面那就不避讳自己被绑一事,否则也不会把同样被绑过的傅阴权也带出来。
“走一个。”
“傅老大。”
两人自然是认识的,虽然交情不深,不过见上总能打声招呼。
“听说白老大你金盘洗手?”
傅老榕感慨:“家有贤婿就是好啊。”
白饭鱼可以这么做,因为他家的姑爷能守好家业。
但是傅老榕就不敢这么做了,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可不觉得自家的这些儿子们能够摆平各路人马。
“高先生。”
傅老榕举杯:“常来往。”
傅老榕只是陪了几个人饮酒便既走人,不过他儿子傅阴权倒是留在了这边。
酒终人散,高要一一送别众人,而后才带白饭鱼回新亚酒店。
海上风浪大,这个点了,可不适合坐快船回去。
“岳父。”
高要对面色坨红的白饭鱼说道:“月嫦在等你的电话。”
“好,好。”
白饭鱼坐起:“贤婿,以后就看你的了。”
高要心想泰山应该只是受到了点刺激,等后面平静了,或许便回心转意了,这也不急。
〸就含笑说道:“泰山安心。”
“我当然放心啦。”
白饭鱼说道:“但凡听你的,我也不至于遭这种罪。”
“麻的,这群家伙…”
他对高要说道:“我上岸前他们内讧,一拨人都被做了。”
“幕后的人想遮掩手尾。”
白饭鱼冷笑:“雁过留痕,真当我白饭鱼是吃干饭的?”
其实在船上的时候,白饭鱼已经听到有个人叫黑仔六,有了外号自然便好追查。
不过这件事他想自己做,没想劳高要出手。
“泰山。”
高要轻描淡写说道:“打秋风的是成一明。”
“他们已经付出了代价,这件事,就当再没有发生过。”
白饭鱼一呆。
高要说道:“没有人能欺负我老高家的人。”
“泰山,一报还一报而已。”
白饭鱼彻底无语,自己已可号称大胆,但是真正胆大的却是自家这姑爷。
竟然于众目睽睽之下便送濠江站这伙人上了西天?
真不怕把天都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