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把这些妄图将皇帝请回来继续奴役你们的准奴隶们都赶下河、将他们喂给河里的鱼!”麦克尼尔振臂一呼,号召战友们和他一同上前进攻,“他们可以嘲笑我们的事业,可以侮辱我们的人格,但是我告诉大家,这群豺狼野狗是杀不完反抗者的,因为热爱真理的人们永远要站起来把胡言乱语的小丑从厅堂里赶出去!”
有些军官会在喊完类似的口号之后退回战壕里、让其他士兵代替自己去扮演那英雄的形象。和大部分联邦军指挥官(以及一小部分共和军指挥官)不同的是,麦克尼尔永远会在喊出口号之后头一个参加战斗,而且他总能在战斗结束之后安然无恙地返回。望着那率先朝着敌人冲锋的合众国志愿者们的背影,第一营的士兵们也跃跃欲试。他们相信麦克尼尔的话,相信他们所厌恶的一切将在整合运动的蓝图之中成为现实。
数百名共和军士兵包围过来,将正在进攻第六步兵团阵地的联邦军围困在了河边。担忧要求士兵背水一战会起到反作用的联邦军指挥官只好停下了对北方阵地的进攻,转而要求士兵们专心对付来自另外两个方向的敌军。然而,他们没有料到原本应该趁机逃出阵地的第六步兵团留守人员不仅没有仓皇失措地逃跑,反而冲出阵地也参与到了反攻之中。
转瞬之间,联邦军的优势荡然无存。一些士兵担心部队无法在共和军的三面夹击下存活,于是不等长官发令便自行撤出阵地、向着河流前进。发觉有士兵企图跳河逃生的联邦军指挥官们大怒,他们一面对着懦夫们破口大骂,一面用子弹劝说部下回心转意。
凭着那股永远在旺盛燃烧着的战斗意志,麦克尼尔抵达了离敌军阵地只有两百多米远的位置。下一次冲锋将意味着决战的开始,但此刻的麦克尼尔并不打算吹响哨子。在做出某些重要决定之前,他需要先行征求奥利维拉中校的同意。
“斯塔弗罗斯,把中校请来这里。”麦克尼尔拍了拍身旁的同伴,“他听你的,肯定会来的。”
斯塔弗罗斯没花费多少口舌就说服了奥利维拉中校——在确认战况比预想中要好得多之后,兴奋的奥利维拉中校便果断地将临时指挥部向前转移、一直平移到了麦克尼尔附近。
“你赌赢了,麦克尼尔。”奥利维拉中校抿着嘴,一种无言的激动涌动在他的双眼中,“但我猜你想要在这时候让我们停止进攻。”
“的确如此,长官。”麦克尼尔指了指后方,又指了指前面还在负隅顽抗的敌人,“我们已经压制了敌人,然而把这些人全都消灭是另一个对目前的我们来说过于棘手的任务。敌人确实会在对我们进行长时间的搜索而一无所获之后专一地攻击我军的防线,只是……友军几乎被莫名其妙地围攻这种意外是可以让他们再重新考虑问题的。”
“也许我们应该在行动开始之前把这些话告诉士兵们。”在战争开始之后于不同岗位上从事过多种工作的奥利维拉中校有自己的考虑,这些顾虑在他担任了第四骑兵团作战任务代表一职之后就变得更加明显了,“你看看,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热血沸腾……”
“我对他们有信心,长官。”麦克尼尔举起步枪,不偏不倚地击中了敌人立在阵地上的军旗。旗子一倒,刚才还争先恐后地要去护住军旗的联邦军士兵们四散奔逃,生怕不长眼睛的子弹追上他们,“他们和我们一起经历过这么多的挫折和失败,能活到现在的人都对时局的多变有着清醒的认知。只管下令吧,他们会接受的……而且不会提出什么异议。”
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斯塔弗罗斯拦住从自己身旁路过的一名士兵,叫对方把消息尽快告诉前面的士兵、让那些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冲进敌军阵地的家伙先冷静下来。也许麦克尼尔对士兵们的信心全部建立在每一条指令都有人执行和善后的基础上,不过见识到敌军连这些事都做不到的斯塔弗罗斯愿意相信麦克尼尔的能力。不,他也参与了改造这支部队的工作、把每一名软弱而只想保命的士兵锻炼成为愿意为共和军或至少是第四骑兵团的事业流血牺牲的优秀战士,而他没有理由轻视自己的成果。
“尤其是要防备敌人的魔法师部队,他们随时可能会出现在我们的后方并把我们推下河。”他叮嘱战友们做好警戒工作,“东侧有任何异动,都要马上向我汇报;来不及汇报的话,就发射信号弹。”
又发布了一连串早就准备好的命令后,斯塔弗罗斯回到原来的位置,摆出了一个标准的冷漠表情来应付似乎已经察觉到他刚才的缺席的奥利维拉中校。
麦克尼尔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从三个方向同时进攻的共和军确实以极快的速度压制了敌人、迫使敌人放弃对第六步兵团阵地的进攻。尽管如此,留守的第六步兵团战斗人员必须马上撤退,而第四骑兵团第一营也面临着随时被敌人从南方或东方偷袭的风险。斯塔弗罗斯派出了哨兵去观察东侧敌军的动向,而且他不久之后就确认了这一不祥的消息:敌人比他们预想中更早地向着被围困的友军靠拢过来。
见此情景,奥利维拉中校果断地派人通知第六步兵团的友军撤退。只要那些人安全地离开阵地,他就可以自由地安排部队接下来的行动了。
两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军人紧张地注视着敌人的阵地。要从这里攻上去、把敌军的一整个营赶下河,第一营起码要丢掉两百具尸体,而且这个数字可能还会因其他一些不可控因素的变化而更加夸张。这是麦克尼尔没打算把敌军在此歼灭的原因之一:他并非做不到这一点,而是没有信心带着结束一场血战之后的第一营安然无恙地脱离敌人的封锁并重新上演又一出基于捉迷藏的好戏。
子弹贴着他的头皮擦过,带走了后方另一名士兵的半个耳朵。在战友捂着耳朵尖叫起来的同时,麦克尼尔的枪口向上抬高了寸许,把那钻出掩体的敌人送去见了上帝。附近的士兵连忙把负伤的战友拖下去,但那伤员却坚持要回到前线继续战斗。没过多久,把脑袋用纱布缠上了一圈的士兵就重新蹲在了掩体后方。
“斯塔弗罗斯将军。”
“嗯。”
“不,我就是随便说几句,您不用回答。”麦克尼尔没有转过头,他知道自己和对方的表情都会变得很尴尬,“有时候我在想,感受到夺取生命的行动的【难度】……对士兵们或许是必要的。如果士兵们只会按下按钮、目睹着成千上万的性命消失,他们就会仅为了一点微小的猜疑而毫无心理负担地杀死几千万人……”
说着,他指了指手中这把每打出一发子弹就需要他拉一遍枪栓的步枪。
“所以,我以前要求我的新兵们亲自去动手杀人,而且要用刀、用匕首。”回忆起往昔的gdi将军叹了一口气,他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远处的敌军阵地。炮手们忙着把又一发炮弹装填进去,希望那炮弹能够直接落在敌人的掩体后方、炸死几个不敢站出来和他们决斗的胆小鬼。“听起来是不是像在故意培养一群嗜血的疯子?可到头来,两种办法培养出的疯子,所占的比例差不多。”
麦克尼尔没有得到任何回复。他迟疑地转过头,发现斯塔弗罗斯已经消失不见了,后者正在和一脸严肃的奥利维拉中校商讨着些什么。
“敌人试图在南侧用魔法师部队把我们的行动路线彻底封堵……他们在破坏地貌。”斯塔弗罗斯出奇地冷静,他不能再加重其他军官的恐慌了,“有这种手段,难怪他们选择了无视我们的一些行动。”
“还不能停下。”奥利维拉中校没有退缩的意思,“不管有什么借口,一群召唤恶魔充当士兵的野心家是没法信任的。他们今天就敢召唤恶魔,我简直不敢想象他们以后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情。尽快转移吧,反正友军已经安全撤退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