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团队内已经有比他彼得·伯顿更莽撞的人了,他可不能给麦克尼尔添乱。
哨声一响,第四骑兵团的第二轮进攻开始了。尼克·西摩尔·帕克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面,其他被作战任务代表们的话语激起了勇气的士兵们紧随其后。这些士兵沿着坡地分散开,从整个战场正面向着敌人的防线前进,严重地分散了敌人的火力。与此同时,第四骑兵团阵地上的攻击力度并没有减弱,越发猛烈的炮火让被炸得怀疑人生的巴伊亚士兵们纷纷猜测起义军的主力部队已经赶到了附近。
游走在战壕里的斯塔弗罗斯四处搜寻着目标,他担心战斗中的伤亡会让他的宣传变得苍白无力。重伤员和死者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但那些因为见识到了战友被炸得支离破碎而丧失战斗意志的士兵正适合拿来充当他检验本领的客户。耳边的炮声让整个晚年都在监狱中度过的希腊人回想起了年轻时跟随着战友们在巴尔干的山区中驰骋的岁月,那时他的同伴和他一样富有理想和热情,甚至连他的敌人也一样。
“是啊,甚至连敌人都一样。”
一串低语在斯塔弗罗斯的耳畔响起。勉强记起来这似乎是那个为他们创造了这一切考验的李林的声音的斯塔弗罗斯立即转身去寻找李林的踪迹,却扑了个空。他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沿着原来的路线巡逻,催促着补充上来的士兵们快速进入阵地。
一名站在山炮前发呆的士兵吸引了斯塔弗罗斯的目光,有些秃头的希腊人大踏步地跑上前去(他差一点因此而摔倒在泥坑里),催促那戴着眼镜的士兵赶快投入战斗。
“长官,我不是炮兵。”那士兵指了指自己的臂章,表示他对此无能为力,“这不是我擅长的……”
“奇怪,炮手都跑到哪去了?”斯塔弗罗斯这才看到旁边倒着几具起义军士兵的尸体,附近的弹坑证明这些人兴许是被飘来的弹片打穿了脑袋,“……喂!你别跑,咱们得让这门炮继续开火。”
“我不是炮兵——”
“我也不是。”斯塔弗罗斯把对方的反驳顶了回去,“但我的意思是,万一某一天全团的炮手都战死了,那时候你要怎么办?乖乖给我回岗位上继续战斗,你不也是技术兵吗?”
这门口径为75毫米的德国造山炮又一次让斯塔弗罗斯回忆起了年轻时的岁月,没有德国人支援的那些武器装备,他和他的战友们是很难在敌人的重重围剿下生还的。虽然不同的世界存在着如此多令人惊异的差异,德国火炮的使用方式说不定还是相似的。凭着自己对旧装备的记忆,斯塔弗罗斯满头大汗地指挥那名技术兵协助他调整火炮的角度。
“好,就这样。”有些秃顶的希腊人顾不上把已经成了热锅的钢盔摘下来,他刚刚发现操作这种型号的德国火炮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看在上帝的面子上,尼克斯·斯塔弗罗斯生前已经有几十年不必亲自操作火炮了,而记忆终归有不靠谱的地方,“……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一直是您的忠实听众啊。”戴着眼镜的士兵双手发抖地把眼镜扶好,不然他可能什么都看不清,“您还和我讨论过许多问题呢。”
“啊……好像是。哦,我有印象。”斯塔弗罗斯想了半天也没记起来这个戴着眼镜的技术兵究竟是谁,尽管他确实尝试过记住许多士兵的姓名以获取那些人的支持、营造出一种更平等的氛围,哪怕他这个从希腊逃出来的志愿者并不能代表其他军官。他双手抱起炮弹,努力地把那沉重的金属炸弹塞进炮膛,“……快帮我一把!”
也许有人会对第四骑兵团出动了7个连参加进攻而十分费解,只有麦克尼尔能解答这一切。他正按照一个gdi标准步兵营的编制来安排自己的战术,只要卡尔多苏上校能够及时地听取他的意见,以卡尔多苏上校的命令和战友们的协助来间接地【指挥】这个【gdi标准步兵营】的麦克尼尔就能够重新地找回身为指挥官的感觉。
通过灵活地调遣部队来确保在发起进攻的同时仍然能够对敌方进行火力压制,从而让敌人产生更为严重的幻觉(前提是敌人的空中侦察部队没有继续光顾),这个有些大胆的提议虽然让不少军官为难,但却得到了卡尔多苏上校的支持。事实上,自设立作战任务代表和【劳动营】后就越发偏离原有结构的第四骑兵团内部的管理模式已经显现出了混乱的征兆,卡尔多苏上校未尝没有洗牌的打算。
尽管麦克尼尔的构想看起来很美好(而且也同时得到了战友们和巴西人的支持),执行作战任务的士兵们的表现直接关系到这一切的成败。抢先冲锋的尼克·西摩尔·帕克只往上跑了几十米就被敌人的火力死死地压在了山坡上动弹不得,子弹一刻不停地在他身边的石头和泥土上绽放开花,任凭他再如何英勇无畏也不能仅凭勇气抵挡敌人的枪林弹雨。如果他不怕装甲车从这里倒滑下去碾死自己的战友的话,即便把待命的装甲车开上来也无所谓。
沿着这处锁住了路线的高地战线铺开的起义军进攻部队在多处受到了阻碍,暂时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只有当第四骑兵团的炮火暂时压制住了山头上的巴伊亚士兵们之后,起义军战士们才得以继续推进。使用同款德国火炮的双方炮兵进行着生死较量,每一次疏忽都会给对方带来置自己于死地的机会,但在战争打响之后久久没有积累实战经验的巴伊亚士兵们终究输给了老练的起义军。确认敌方前线制高点已被压制后,麦克尼尔连忙命人催促士兵继续进攻,他不敢拿敌人的反应速度当赌注。
脸上糊着一层烂泥的伯顿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帕克身旁,笑着拍了拍战友的肩膀。
“你不是很能打吗?给了你机会,你却没抓住啊。”伯顿已经打定主意让帕克帮他去试探风险,“半个小时之内把高地拿下,没问题吧?”
“半个小时?”帕克的眼角抽搐着,“二十分钟就够了。”
“十五分钟。”
“十分钟。”
话音刚落,两人一同向上蹿去,奋不顾身地朝着敌人扼守的高地前进。高地附近的阵地已经在起义军的炮火打击中被摧毁了大半,用来阻止进攻者攀登的简易墙壁也倒塌了,此时正是起义军该大举进攻的时候。眼见帕克有些畏惧的伯顿冷笑两声,提着步枪冲在前面,这一举动惹恼了帕克,也鼓励了那些平日和他们一同奋战的巴西士兵。三十来号人你争我抢地涌上堡垒,赶在敌人将堡垒的功能复活之前击退了边缘的巴伊亚士兵。经过了持续数分钟的白刃战,伯顿将最后一个巴伊亚士兵赶出了这处制高点,并用信号弹把山头已被攻占的消息告诉了下方的战友。
“见鬼,晚了十分钟。”麦克尼尔放下望远镜,紧咬着嘴唇,“……算了,那两个家伙能活着回来就行。”
他时刻担心着敌人的增援,那会给战斗增添更多的变数。不过,意料之中的坏消息直到最后也未能到来,但和战友们一同迎接胜利的麦克尼尔那时还未能理解这场比计划中顺利得多的战斗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以说,整合运动真的要成立一个巴西帝国吗?”战斗结束后,忙着打扫战场的伯顿突兀地向麦克尼尔问了一句,“我看不出来啊,他们可没说自己支持君主制。”
“他们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说他们是什么。不必为敌人感到遗憾,他们也会做类似的事情,比如将我们称呼为试图肢解联邦的自私鬼又或者是俄国人派来的间谍。”麦克尼尔很礼貌地向战友微笑着,“所以,你应该感谢自己能以英雄的形象活在我们的记忆中而不是被看作一个只会找女人享乐的……花花公子兼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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