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摇大摆地开着装甲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自得其乐地唱着和这个时代完全不符的摇滚乐歌曲。
“喂,你以前没这么冒失啊。”帕克拍了拍昔日的搭档兼长官,想让伯顿稳重些,“战斗还没结束就提前唱歌庆祝可不是好事。”
“每次都在战斗没结束的之后就提前庆祝的反而是你吧?”伯顿停下了,他瞧见帕克那有些抑郁的脸,不由得嘿嘿一笑,“伙计,我倒是得劝你稳重些。这里是巴西,万一你哪一天突然高兴得在这些巴西人面前——尤其是农民——自称上帝,他们说不定会马上挤过来把你挂在大树上供人参观。”
“这就是我和那些保守派之间的分歧,他们为什么要那么重视宗教呢?”帕克想到这里,只觉得更加苦恼了,“其他的想法都很符合我的心意,可唯独到处强调宗教这一点让我很不舒服。上帝、祖国、家庭,那确实很重要,正因为它们重要,我们才应该让它们变得不那么地【神圣】。”
“许多传统是来自宗教的,你总不能既要继承传统又要反对传统的来源吧?”伯顿说着,停下装甲车,让帕克守在这里,他要去搜查附近的房屋,“……麦克尼尔跟你说过吧?有些人哪,在平行世界里做了合众国的皇帝呢!下次投票的时候慎重些吧。”
伯顿从装甲车里探出头,向着街道两旁的房屋观察了一番。他艰难地从装甲车里把身体挤出来,还没完全钻出来,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枪声。判断出枪声来自左侧房屋的另一头后,伯顿快步跑到街道边,紧贴着建筑前进,抵达了枪声的来源处附近。他找到了那栋房屋的入口,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向上前进,寻找那个胆敢偷袭起义军的枪手。
装甲车清理着街道上的一片狼藉时,麦克尼尔正陪同卡尔多苏上校收缴敌人未来得及销毁的文件。本应携带这些文件一同逃跑或是干脆把它们付之一炬的巴伊亚军官不见踪影,遍布着灰尘的办公室里有着不少看上去很奇怪的深色污渍。
“这是个利用敌人相对薄弱的防御突破封锁的好机会。”没过多久,确认了敌军分布情况的麦克尼尔就放下了悬着的心,此前他一直怀疑联邦军故意无视了正在转移的第二步兵师,现在看来敌人确实把消灭米纳斯吉拉斯起义军一事的优先级置于消灭试图逃跑的第二步兵师之上,“但……按理说他们应该不会如此疏忽大意。”
“敌人也许需要应付一些我们无从得知的麻烦。”卡尔多苏上校环视着这间破败的办公室,他的目光被挂在角落里的一面旗帜吸引了,“哦,好久没看到这种旗子了,我还以为我只能在长辈的回忆里见到它。”
那是一面巴西国旗,准确地说是巴西帝国的国旗。被卡尔多苏上校的惊呼声转移了注意力的麦克尼尔走上前去仔细察看,他用手摸了摸那面国旗,发现它竟然一尘不染。
“为何敌人的指挥官会在办公室里悬挂帝国的国旗?”麦克尼尔百思不得其解,“我听说巴伊亚州是保皇派势力最强大的州,但他们竟然虔诚到了如此地步。世上真的会有人愿意请回一个古老家族的后裔——仅仅因为这些人有着某些听起来高贵的血统,说不定还带着血友病——来做自己的主人吗?拥戴于危机中将他们拯救出来的强力领袖则另当别论了。”
“我们无法理解他们,正如他们无法理解我们为什么要选择举兵反抗一样。”卡尔多苏上校挥了挥手,让麦克尼尔来整理这些重要文件,“有了这些通讯记录和档案,我们可以在得知敌方兵力部署之后找出更安全的方案。你看,从乌兰迪直接通向北方的这条路线由于需要穿过多条河流且处于复杂山地环境而被敌人认为不具备什么防守价值,他们只在这里的重要城镇周围部署了几个连。”
“大部队走这条路线会很危险,长官。”麦克尼尔自己也想让第二步兵师全体士兵突然长出翅膀直接飞渡河流,可他做不到,“说服全军采用我们用过的办法会很困难,并不是所有部队都能跟得上我们的节奏。您也清楚我们当时一路上丢盔弃甲,许多人返回圣保罗州的时候身上连衣服都没有。”
上校那有些憨厚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他来到那面巴西帝国的国旗前,背对着麦克尼尔,亲手将国旗从墙上摘下。忙碌着的士兵们从办公室里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这些各自欢呼着的年轻战士们相信那些被丢弃的香烟和啤酒足够他们享受一段时间了。
“军人就要勇于做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参加【世界大战】的时候,我是这样认为的……保护我的祖国和同胞,用更小的代价去消灭那些危害我们的敌人。从山区大胆地跃进上百千米乃至上千千米,这种事别人不敢想,但我们却要去做。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他把那面国旗甩在了办公桌上,转身让麦克尼尔和自己一同离开,“……做准备吧,我和上级沟通。”
“是。”
麦克尼尔带着缴获的那面巴西帝国国旗去找伯顿,他先前打算去找斯塔弗罗斯看看这面国旗上有没有什么蹊跷之处,不过忙着监督劳动营工作的斯塔弗罗斯显然并没有时间,于是麦克尼尔转而又决定和伯顿先商议一番。乌兰迪并不大,只走过几条街道就发现了伯顿和帕克所驾驶的装甲车的麦克尼尔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民房,他很快在其中一栋房屋下方发现了躲在墙角里抽烟的帕克。
“哎呀,你们竟敢把装甲车丢在原地。”麦克尼尔走上前去,他心想那装甲车没被敌人偷走还真是个奇迹,“伯顿去哪了?别跟我说他去找女人了,如果这个村镇因为他自己管不住那点欲望而站在我们的对立面,那责任全得他一个人来背负。”
“他在楼上,刚才那里有人阻击我们的士兵。”帕克也看到了麦克尼尔手臂夹着的那面旗帜,他不记得麦克尼尔喜欢收藏类似的东西,“哎?那是什么?是巴西国旗吗?”
“不是,它其实是巴西帝国的国旗。我在敌人的办公室里发现了它,觉得整合运动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地挂着帝国的国旗……他们更应该挂起整合运动旗帜才对。”麦克尼尔把那面旗帜给帕克展示了一下,而后就将它扔给了一头雾水的壮士,“你帮我拿一下,我去找伯顿。”
提着步枪上楼的麦克尼尔在楼顶的房间里找到了对着墙壁思考人生的伯顿,那墙壁上同样挂着一面巴西帝国的国旗。房间靠着另一侧街道的窗户旁躺着一具无头尸体,尸体的脑袋已经不见踪影。
“彼得,没想到这里也有同样的旗帜。”麦克尼尔从后面拍了拍伯顿,说自己也在敌军指挥官的办公室里找到了相同的旗帜,“各地民风差异之大,居然可以达到如此地步。”
“我猜这些旗帜应该不会有什么魔法,不然咱们两个现在已经中招了。”伯顿回过头,又指了指倒在窗边的无头尸体,“这些人应该是自发参加战斗的,起码这一位是。”
麦克尼尔在屋子里搜索了一番,不出意料地找到了整合运动的宣传册。他把沾着血的宣传册交给伯顿,和对方一同撤退下楼。街道上的枪声逐渐平息了下来,城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而那些沉醉于往日时光的人们也许永远无缘见证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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