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你又突然决定帮我。”秦莹伸出抖颤的手指。缓缓接过那缕红发。还有……那沉甸甸的一锭银子。
从來沒见过的。那么大的一锭银子。
她觉得心中像突然多了一盏火炉似得。烧灼着。让她的泪水汹涌的更加厉害。
这种温暖的感觉。驱动了身体内这么多年积压的委屈。泪水。此时不再是祈求的泪水。而是委屈的。是悲苦的。是咸涩的泪水。
是自己这么多年的压抑与愤恨混合而出……
巫苓沒有说话。而是招呼了一下朔。便离开了。
秦莹一个人。低头望着手中的银锭子。出神了半晌后。才反应过來。向着巫苓走的地方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迅速离去。口中叨念着:“帝都……七王府……七王府……七王妃……帝都……”好似生怕会忘了这一线生机一般。一直念着。
巫苓与朔渐渐走远。朔心中也是暖暖的。他知晓了巫苓先前为什么沒有帮那个女子。并不是因为她说的那样。因为她能力不够。
她说的。只是一部分。
更大的原因。却是巫苓本身肯定与这女子相排斥。方才巫苓碰触那女子的时候。她反射性的便跳开了。看得出。并不是因为被巫苓身体的炙热烧灼到的跳开。而是犹如被刀斧砍到一般的痛意。
随后她脸上生出了那块青斑。朔便更知晓怎么回事了。
因为巫苓本身与她相斥。故而不帮。也因为这女子是有些贪婪的想要得到美貌。巫苓认为。沒必要耗费自己的灵力。帮陌生人实现愿望。
但是之后她却发现。这女子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那脸上的青斑便正是她难以说出口的原因。
巫苓……又心软了。
朔笑了笑。总觉得。这样的巫苓。才是真正的巫苓。
而他一开始猜测的。笙笙并非凡人。也正在此时得到了解答。
巫苓让她去找笙笙。那么代表。笙笙也是知道这种事情的。
难怪他记得。老七好像娶妻很多年了。王妃为何还像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便是这般原由。
巫苓也是。现在巫苓虽说二十有四。但看起來。却只比他刚认识她的时候。成熟了一点点。还是那般的绝色。瞧着。依旧是那二十岁左右的相貌。近几年也沒怎么变过。
也许。真如巫苓所说。灵力是可以维持容貌的。那么巫苓这样。是否也是灵气带來的好处呢。
正想着。巫苓便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似得。微笑了声。回答道:“我并未刻意用灵力维持容貌。”
“哎。”朔挑了挑眉:“你如何知晓我在想这事儿。”
“你一直瞧着我的脸上看。”
她的回答让朔不由得有些尴尬。真是想赶快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他这般直愣愣的看着女子的脸。研究人家的容貌。还被人发现直戳出來。也当真是丢尽了颜面。
可是他分明沒看的那么明显。只是略略的瞧了几眼而已……果真。在一起久了。什么都瞒不了她。
巫苓瞧见朔有些不好意思。也并未理会。他永远不会知道。她的眼光。也是永远放在他身上的。只是他不可能发现而已。
朔默默的在巫苓身旁走着。巫苓也不出声。
二人在湖边等到了游船之后。便返回了客栈。一路上。谁也未曾说话。
朔在这。是住客栈的。他并未兴师动众的盖行宫。只是将那客栈包下來。不动声色。
回到客栈之后。夜色也是擦黑了。可二人却并无困意。朔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把古琴。抬到了后院中的廊亭下。开始摆弄起來。
琴音依旧那么美妙。如流水一般轻柔。听得巫苓几乎沉浸在过去。
那个当初她一抬首。便瞧见的笑容如星月般璀璨的少年。那个对月弹琴。却比月光更加温柔的男子……
从那时起。她的整个人。整颗心。便一直未曾离开过他。
九年了。眼看过了明年春天。就是十年了……
十年匆匆。他们竟然一晃。便一同度过了快十年。
十年确实匆匆。巫苓对于朔的记忆。不太多。却几乎占了全部。
除了那些血腥的不愿想起的记忆之外。便只剩下了他。
十年……多么漫长。又多么让人难以回首。
那不堪的十年。被无数的鲜血和人命侵染的十年。被罪恶感和压抑感紧紧包裹住的十年。
这十年。她有时是在等待。有时在混沌中。有时在昏睡中……可是唯一相同的。便是这十年之中。一直有他。
他的容颜。随着时光而改变。变得成熟。变得更加像一个男子。一个俯瞰江山的帝君。但他的笑容。却一直沒有变。就如同现在的琴声一般。那么温柔。像水。像月。让她痴迷的拔不开。
可是……就算这样又如何。
她的一生。早已在将手交给母后的那一瞬间。便定了下來。
巫苓何尝不想这一切都沒有发生过。不过她同时也想。若是上天再给自己一次重新來过的机会。她依然会将手交给母后。
依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渐渐的靠近这样温暖的他。
月光柔和的洒落下來。照在他的发上。漆黑的发。淡白的衣。宛若谪仙。
最后看着看着。巫苓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尖酸酸的。眼中也有些火烧火燎的刺痛。
她在哭……她竟然为了过去在哭。为了执拗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