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休衙日,赵河依旧带着十几个护卫身着民壮的袍服在县衙坐了一天,名义上是预防县城有人闹事,坐镇在这里能得到第一手消息,另外隔壁的牢房羁押三四百人呢,是个不确定的隐患,杨旭离城前再三叮嘱注意的事项,为首的就是牢房的犯人,那些所谓的信教的 “教众”都是一帮狂热分子,万一对牢里的人有想法也是件麻烦事。
其实赵河还有个小心思就是在这里可以安安静静的“学习”,别人一听可能会笑趴了,但是赵河自己的压力很大,一方面当官却不识字,很受书吏差役们的不待见,二是杨旭给他加压,说不识字连兵都带不好,还有一方面就是家里人,也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家里请了一个老学究当先生,同样教授的学问,自个女儿学的都比自己快多了,媳妇在旁边也跟着学,当属自己的脑子最笨,在别人的面前,自己又拉不下脸来学习,无奈,反而这时候的县衙班房成了最好的学习场所。其实不光是他,河口镇的刘三炮,驻“海龙寨”赵江、朱顾以及下面的那些排长班长,一个个都像个刚识字的娃娃,笨拙的比划着每一个刚认识的文字。杨旭甚至声明,多认识一个字每个月的月钱多两文钱,转到下面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颜面的问题,所以连长激励排长,排长激励班长,层层加压,学习氛围相当热烈。赵河身为护卫队的连长还是县里的官员,认识的字比下面人还少,那就真丢人了。
临近落衙的时间,赵河带人直接回到家中,今年是大年初三,初五就开始复衙。刚进家,媳妇就把自己喊住,说是钟勇找自个有事。钟勇是自己小时候光屁股长大的玩伴,自己跟着六叔混的时候,他被自己父亲赵老汉带着专门负责物资的,由于是赵老汉手底下为数不多的年轻人,所以显然成了运输副大队长的角色。
跑到前院,刚好钟勇在倒座房里跟着老朱一家吃饭。钟勇打了一声招呼,都是从小撒尿和泥长大的伙伴,没有什么废话,就把赵大娘带给儿子的话说了一遍。
赵河一脸铁青的回到自己的厢房,五婶和翠儿还有女儿已经摆上了饭菜,看着赵河脸色不好,连小丫头都看出来了,抬头说道:“爹,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接着三双眼睛齐刷刷的望着赵河。
都是一家人的事情,赵河也没有避嫌的意思,就把自己娘带的话说了一遍。五婶没说什么,但是翠儿有些不愿意了。
“咱娘是不是不知道姐夫是什么样的人,那是个走路都嫌累的懒汉,还讨人烦,这样的人能做什么呀,找过来不是给咱们招灾嘛?”虽然不愿意说婆婆的坏话,但是意思还是怪婆婆多事。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娘亲,赵河瞪了翠儿一眼,说道:“嘴上咋没把门的呢,咋说话不知道啊,咱娘也是看在我姐也是可怜的份上,能办就办,不能办就不办,别瞎叨叨!”
小翠红着脸,一句话不说,坐下闷头吃饭,赵河也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但是夫命为天的社会,太多虚让生怕眼前的五婶笑话自个。不过五婶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压根没那么多心眼,看着小翠被训,心理有些不落忍,讷讷的说道:“河儿别这么说翠儿,翠儿也是为你好,按理说我算是半个外人,很多话不该我插嘴,但是……”
赵河见五婶搭话,毕竟是长辈从小跟着五叔长大的,对五婶不仅是尊重也有关怀的成分在,怯怯说道:“五婶都是一家人,你又是咱家大辈,有话你说就是。”
“霞儿家的男人我见过,不是什么老实人,虚头巴脑的,万一来县里做事,做差了,得罪了人,还得他六叔和你收拾,对吧,你们平日里帮衬的也够了,啥事就躲开点。”
赵河叹了一口气,“我也是这样想的,给我惹事没啥,要是给六叔……,算了,我给钟勇说一下,你说俺这姐夫好事没办过,竟给人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