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胤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P>
连冗又道：“老爷，该按商议好的行事吗？”</P>
徐胤摆手：“去吧。”</P>
既然是算准只有一半的机会，那当然就要提前做好两手准备。</P>
如果徐濂没有成功，荣王没死，那徐胤自然有破釜沉舟的对策。</P>
既然如今徐濂已经得手，荣王已经死了，那他就可以向太子复命了。</P>
也就是说，他在大周朝堂上经营了六年多，再一次朝他的目标接近，更甚至是，距离他目标成功，已经只差很小的一步！……</P>
连冗提醒他要不要按计划行事，这是毋庸置疑的，毕竟事情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P>
可是现在他走在前往乾清宫的甬道上，心里却又没有想象中的踏实。</P>
为什么会这样呢？</P>
这么多年他私下经营部署了那么多，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两脚像踩在泥沼里一般虚浮。</P>
他的脑海里有一道纤细的影子，如同粘住了一般拂也拂不去。这影子明明比健康又灵敏的梁宁要瘦弱，可每每看到她，又无时无刻不让他想到梁宁。</P>
她为什么刚好也出现在荣王府？</P>
又为什么偏偏是在徐濂赶过去的当口？</P>
连冗说她急匆匆走出去寻找章氏，所以没有顾得上深究徐濂的出现。</P>
她是当真没有顾得上吗？</P>
她是傅真，或者别的人，徐胤会相信这一点。</P>
但如果是梁宁，她就绝对不会这么草率，越是要紧的关头，她越是机警，否则当年捡到了那把匕首，她根本就不会藏得那么严实……</P>
“徐侍郎，注意门槛。”</P>
太监的提醒将他唤回了神，他定睛一看，跨过这个门槛，就是乾清宫了。</P>
他忍不住在心里自嘲了一声。</P>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他还是会这么轻易就想到她。</P>
那又怎样？</P>
他只能闷头往前走了，不是吗？</P>
“太子殿下！”</P>
跨了门槛，前方就传来了太监的声音。</P>
徐胤看过去，只见太子堪堪好从对面走了过来！</P>
“殿下！”</P>
徐胤心中一跳，面色未动的朝对面拱手施了个礼，然后望过去。</P>
大步走过来的太子停在面前，神情十分凝重，他深深看过来一眼之后，说道：“徐侍郎动作好快。”</P>
在过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收到了荣王父子畏罪服毒的消息！</P>
这是最好的消息了！</P>
没想到徐胤真的得手了！</P>
这件事一办成，他的威胁至少解除了大半！</P>
荣王父子这一双直接受命于他的活人证死了，剩下一个章士诚顶什么用？他又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自己！</P>
于是他连走过来的步伐都迈大了。看到徐胤之后，心情都激动了三分！</P>
可是眼下众目睽睽，他竟没有与徐胤多说话的机会，而只能这样一语双关地传递信息！</P>
徐胤目光幽深：“事关重要，微臣焉敢怠慢？不知殿下对臣这速度可还满意？”</P>
太子深吸气，看了一眼殿门口说道：“徐侍郎办事，果然是让人放心的。”</P>
徐胤便拱手：“便请殿下多加照拂。”</P>
太子道：“徐侍郎这身才气，换成谁都舍不得不要的。”</P>
徐胤深施礼，伸手道：“殿下请。”</P>
太子目光转深，跨门入内。</P>
大殿里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了。</P>
帝后分坐在锦榻的两侧，而裴瞻梁郴以及大理寺与都察院的人分立大殿左右。</P>
前来禀报荣王父子畏罪服毒的消息的太监站在下方，因此，此时满殿的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或者震怒。</P>
皇帝拍响了桌子：“梁郅他们怎么办事的！堂堂两个将军，竟然连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捉不回来！”</P>
消息来的太突然，裴瞻与梁郴面对责难也有些难以应对。</P>
梁郅和杜明谦都不是没有任何应敌经验的毛头小子，告状告到了这地步，去的时候就该防着荣王父子会有这一招，他们怎么会没有防范？</P>
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篓子？</P>
二人对视了一眼，梁郴就请命道：“请皇上允准臣前往荣王府一查究竟！”</P>
皇后脸色深青不发一言，皇后劝道：“梁郅他们就在现场，也许发现的快，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P>
“让少旸带两个太医赶紧过去看看也好！”</P>
皇帝这才咬牙，朝梁郴摆手：“去罢！”</P>
梁郴离场，刚刚已经被带到了章士诚立刻瘫软在地上！就连他老子章焕，平时隔三差五就进宫陪皇帝下棋喝茶，得到了无尽的恩宠，此刻也是两腿发软，普通跪在地上！</P>
“你们怕什么？”皇帝望着地下，“荣王父子畏罪自杀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何你们吓成这样？”</P>
皇帝哪怕已经上了年纪，马上得天下的他也早有积威，章士诚哪里顶得住这样的问话？他更加瑟瑟发抖，脑门上冷汗都出来了。</P>
“皇上，太子殿下和徐侍郎到了。”</P>
“传进。”</P>
随着话音，太子与徐胤走了进来。</P>
章士诚一见徐胤也来了，更慌了！</P>
皇帝看也没看那两个，目光仍然停驻在战战兢兢的章士诚身上：“盛元十六年八月十二的夜里，正在五城兵马司当差的你，半夜在白玉胡同里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