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冯庆年,邹树生给肖正平大致说过。
当年县里面组织了一次优秀生产队长的表彰大会,樟树垭去的是邹树生,桐山林场没有生产队长,就把时任伐木一队队长的冯庆年派了去。
邹树生说,当年冯庆年还是年轻小伙儿,在自己面前都是大哥前大哥后的,别提多谦虚多有礼了。没想到十多年一别,当上场长的冯庆年对自己竟然是那个态度。
肖正平劝慰邹树生想开一点儿,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不是每个人都念旧情的,而且他们两人一别就是十多年,刚见面有点生分是难免的,说不定相处久了,冯庆年又能热情起来呢。
正是抱着这种想法,邹树生提出找冯庆年行个方便。
今天的林场跟往日有些不一样,人们似乎忙碌了一些,肖正平看见转料场多了很多木头,也多出两辆卡车。
可两人来到机修厂一看,发现机修厂还是一样,里面的工人无所事事,要不就是抽烟聊天,要不就是打扑克。
肖正平实在不明白,为啥同样是做木头生意,胡山川做得如火如荼,而国营农场却是这样一副惨淡场景?
冯庆年披着一件外套,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一边摆着一个搪瓷缸,一边摆着一份报纸,肖正平和邹树生进来的时候,冯庆年正把那份报纸翻得哗哗作响。
“冯厂长,打扰你啦。”肖正平走进办公室笑道。
“诶,邹队长,有事儿吗?”冯庆年有些惊讶,但语气依旧冷清。
邹树生有些不悦,可没办法,他和肖正平晚上还没着落,他只好腆着老脸不要,笑嘻嘻说道:“刚从鹿场过来,这会儿又没车了,本来想在招待所住一宿,可听人说招待所都不开了。这不,就想过来找你帮个忙,看看能不能安排个地方,你放心,房钱饭钱照给。”
冯庆年似乎听见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当即一把将报纸盖上,猛地站起身问道:“你俩从鹿场来的?”
邹树生点点头,“对啊。”
“那县里面的领导~~你们是一起的?”
肖正平听到这里便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去鹿场,林场场部是必经之路,来的时候领导们就没有停留,即便回去的时候停留了,按时间推断,停留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不管领导们有没有停留,单凭那么长的车队,场部也肯定知道有领导来了。
肖正平估摸着这冯庆年是好奇领导干嘛来了,这才有此一问。
“冯厂长,”肖正平走上前解释,“上回不是跟你问过承包鹿场的事儿吗,这回领导就是来帮我协调这件事的。”
这一下,冯庆年彻底惊呆了,“领导来帮你?!承包鹿场?!”
肖正平毫不遮掩自己的得意,“没错啊,本来我也以为这事儿干不成,后来去县里问了才知道,如今县里支持私人承包,刚好想搞试点,就把我纳入了试点范围。今天副县长和两个乡的领导就是来帮我协调这事儿的。”
“可~~可鹿场是集体单位呀,私人承包,这不是资本主义的干法儿吗?”
这句话着实出乎肖正平的意料,他没想到连邹树生这样的“老顽固”都在渐渐接受时代的转变,而更为年轻的冯庆年却是这样的反应。
邹树生忙解释:“冯厂长,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承包的只是经营权,鹿场还是集体的,这个到任何时候都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