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板,你是不是有啥事找我啊?”
夏长勇一听,马上坐下来,“平子,你一趟一趟往山下跑,就不嫌麻烦么?运到何永富那儿不过是转个手,他就得从你手里赚走一笔,你不觉得冤呐?”
肖正平叹了口气,“有啥办法呢,要不是永富叔,我也搭不上你这条船,他拿点儿好处是应该的。”
夏长勇一听,马上“呸”出来,“屁的应该!我告诉你,要不是他供销社的亲戚,我才懒得搭理他,我要是不搭理他,他就是个屁!”
这回,肖正平听出味道了——夏长勇对何永富不满。
“夏老板,永富叔是不是干了啥得罪你了?”肖正平问道。
夏长勇露出一副厌烦的表情,“那老帮菜,我跟他说了好多次,让他多弄点儿货,他就是不听。成天蹲在家门口,等人家送货上门,一个月收的那点儿货还不够我来回的油钱。平子我告诉你,要不是他家的那个亲戚,我早他吗不想来啦。”
夏长勇和何永富的渊源,肖正平也听何永富提过一点儿,据何永富说,夏长勇其实也是靠供销社的亲戚干这收山货的活儿,只不过夏长勇的亲戚在地区供销社。
夏长勇的亲戚究竟是供销社什么人以及夏长勇跟他究竟有多亲,何永富没说,他只是说他自己的亲戚和夏长勇家的亲戚认识,然后通过一系列的联系搭上了这条线,何永富才得以在乡供销社旁干起收山货的活儿。
“那~~夏老板找我是想~~”肖正平大概猜到夏长勇的心思。
“平子,你比何永富能干多了,就去年我从你这儿收的竹笋,哪怕放在全省也没有一个人能像你那样供货。你说你这么能干,干嘛非得从何永富那儿过一道手啊?”
“你是说~~咱俩撇开永富叔单干?”
夏长勇连连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平子,我都替你想好了,你今年应该收不到多少菌子,就是收了,也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那你为什么不去其他村子收呢?或者更远一点儿,去其他乡收,到时候咱们就在你这儿交货。”
“去其他乡?你还真敢开玩笑,我那骡子四条腿还不得跑断啊!”
夏长勇听完嘿嘿一笑,把嘴凑到肖正平耳朵旁轻声说道:“你要真干得起来,我把那车借你。”
肖正平大惊,“车!那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平子,我跟你说啊,我收山货也都是给供销社收,有的时候也往一些饭店、单位送点儿。其实这车子、司机,都是供销社的。只要你能干起来,我去帮你走走路子,这辆车你就能开走。”说到这里,夏长勇似乎想起什么,他把身子挪远了一点,冲肖正平上下一番打量,质疑道:“前提是你得会开车。”
“车我倒是会开,可车子是公家的,咱这么干就没人管?万一到时候被别人知道了,我该不会去坐牢吧?”肖正平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怕什么,我家老爷子是地区供销社二把手,这点事儿不在话下。再说了,这车又不是给你,只是借你开,你也是给供销社干活儿。不过丑话得说在头里,你得按时按量供货,如果供不上,这车我就得收回去。”
说完,两人沉默很久,肖正平细细回味了一下夏长勇的话。
夏长勇和供销社的关系现在清楚了,给供销社收山货应该也是事实,只是为啥要把车借给自己,肖正平心想恐怕不止是为了给供销社干活儿。
夏长勇自己也说了,有的时候会给饭店和单位供货,这个时代以夏长勇的这种身份,不为自己捞点儿油水是不可能的,他把车借给自己说白了就是为了收更多的山货,而这更多的山货恐怕才是夏长勇最关心的。
想到这里,肖正平看向夏长勇,说道:“夏老板,这件事可不是什么小事儿,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心里可没底。既然你想拉我上船,就干脆把实话告诉我,这些山货都去哪儿了?”
夏长勇闻言犹豫了一会儿,随后嘿嘿一笑,“所以说你比何永富有脑子!好,我把实话告诉你。我收来的山货,一部分是给供销社的,但是供销社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其他的,我自己卖。”
“自己卖?卖给谁啊?”
“呵呵,平子,外面的形势你还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别看你们这儿还这么穷,外面的有钱人可是大把大把的,都不说沿海,就是咱们省城,有钱人都多着呢。这些有钱人呐,吃米吃肉都觉得不合口,就喜欢山里这些野味儿山货。”
听完这话,肖正平总算把前前后后都捋顺了,这么看来,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以后随着政策越来越宽松,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目前只要没有人故意整夏长勇,靠着他家老爷子的关系,这件事就完全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