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完饭菜,肖正平搬来把破椅子当做桌子,没有酒杯,他就把酒倒在碗里。
“哟呵,还有肉!平子,你平常就这么个吃法儿?”拉着秀叶在椅子旁坐下,肖坤水的视线立马被那一碗回锅肉给吸引。
“二伯,你昨天瞧见了,我去供销社卖了点儿菌子,不是寻思着叶儿读书正是用脑子的时候,就割了点儿肉给她补补。”
“嗯,能想着叶儿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可有肉也不能这么吃啊。”
“二伯,放心,一点儿肉算不了什么,往后啊,我得让叶儿天天这么吃。来,咱爷儿俩喝一个。”
肖坤水摇了摇头,正要端酒呢,又瞅见肖正平脑袋上的绷带。
“你这脑袋~~”
肖正平摸了摸脑门儿,笑道:“少喝点儿,不碍事儿!”说罢,拿着酒碗跟二伯碰了一下。
二伯肖坤水,是除了肖正平那些狐朋狗友之外进这个院门次数最多的人,平时家里吃点儿什么,总会想方设法给这边带一点儿,这回肖正平伤了脑袋,肖坤水也是硬着头皮从自家老母鸡屁股下摸了几个鸡蛋给送来。
其实肖坤水的家境比肖正平强不了多少,大伯肖坤国三个女儿都嫁出去了,家里只需要经管自个儿和老伴儿,两张口费不了多少粮食。
肖坤水不同,四年前儿子上房换瓦,不小心掉下来把腿给摔坏,从此就躺在床上成了废人,儿媳妇儿倒是有情有义,端屎端尿从没怨言,只不过这一家子住在一起,还加上一个嗷嗷待哺的孙子,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喝了一口酒,肖正平又看向耷拉着脑袋的肖秀叶,秀叶出来之后就一直不说话,肖正平给她递上碗筷她也没碰。
“叶儿,”肖正平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她碗里,“你想什么哥都明白,听哥说,明天早上回学校,跟老师说你还上学,你还要参加中考。这段时间你啥都别想,专心读书,明白吗?”
肖秀叶有些触动,抬眼看了下大哥,可是她的眼神里并没有感激,而是满眼的疑惑。
肖正平见状苦笑道:“哥知道现在说啥你都不信,你就当试一试嘛,先接着念,往后咋办,你看哥的表现。”
肖秀叶依旧没说话,而是把眼睛转向对坐的二伯。
肖坤水心细,打从大哥的后院出来,他就感觉出这个侄儿有了些许变化,啥变化他说不清,反正他就觉得往常侄儿来要钱的时候跟今天不一样。
“平子,你要真有这个心,好好过日子就成,叶儿的高中我跟你大伯供着。可如果你还是三天五头朝叶儿要钱,那叶儿也念不安生,依我看,干脆就别念了。”
<b/> 二伯的话,试探意味很浓,肖正平没法儿解释,干脆端起酒碗,又跟二伯碰了一下。
肖正平没有延续这个话题,劝着秀叶拿起筷子后,他朝二伯问道:“二伯,我昨天上后山看了,那么多菌子,你跟大伯咋不采点儿下去卖呢?”
农村有农村的规矩,山林土地分好之后就各归各家,不经允许,哪怕是一根草,都不能去别人家砍。分林子的时候,肖家老哥俩为了避免那些纠纷,就和肖正平家的山林凑到了一块儿,三家的山林算起来,差不多有四十亩。
“哪儿有那个闲工夫啊,”肖坤水滋了一口酒,“砍柴我还嫌远呢!再说烟叶不敢耽误啊,你去采菌子,谁给你烤烟啊?”
烟叶是队里的集体经济,一年前,县里虽然摸着风头鼓励大家把地和山林给分了,可大部分人还是人民公社的干法儿,没办法,没个正经的说法,谁也不敢把步子迈得太大。
肖正平细想了一阵,又说道:“那既然菌子你们不要,我可采去了!”
“想采就去采嘛,后山那么远,只要别动人家的树,你就是把菌子采光了也没人能说啥。”
二伯的话肖正平明白,后山连着大山,种不了作物,除了那些砍柴和打猎的,基本没啥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