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张秉宽张贡生。”
林瀚一张老脸板成了方型。
萧敬只当自己是为说和张周跟林瀚矛盾的,也没太避讳什么:“您该也知道,这位张先生,深得圣眷,主要是人家本领大,让人不佩服都不行。您德高望重的,犯不着跟个年轻人过不去。”
林瀚心说,先前我是跟张周那小子过不去。
但现在想想,可真不值。
跟我家闺女的婚姻,还有我林家跟皇家联姻的大事相比,他算个屁?
这小子还有点有用的,就是透露出机密。
而且好像还帮在太皇太后面前,帮我挡了挡。
“陛下怕您心里有刺,也特地说了,江南解元要考个进士并不难,若本次会试张先生中了,那就当没这回事,您不必往心里去。真没中的话,选人用人也不是出自您之手,您也不必挂怀。”
“嗯。”
“林祭酒,有关令嫒的婚事,还要不要咱家替您跟陛下说说?”
“不劳烦。”
林瀚可不想去招惹皇宫里的人,连萧敬他都要敬而远之。
萧敬关心的,跟林瀚也不是同一件事,他笑道:“那咱家就回去跟陛下通禀,说您已接受了张先生,以后有事都多担待着,不要让咱家为难啊。”
林瀚想了想。
原来萧敬怕的是自己为难张周啊。
我跟张周以后有没有机会见还另说呢,我为难他干嘛?再说那小子……虽然挺讨人厌的,但怎么好像……却好似很懂人情世故呢?
谁教谁人情世故?!
这算不打不相识吗?
……
……
萧敬回宫去找朱祐樘通禀。
朱祐樘听说林瀚接受了张周,欣然道:“总觉得他们之间还是有恩怨的。先前朕帮秉宽,是不是帮得太明显了?”
萧敬想了下。
那不叫明显,那就叫偏袒。
皇帝居然强调赌约,还让林瀚下不来台,当时林瀚没吐血就是好的。
“秉宽到家了吧?给他送点东西去。”
朱祐樘想起张周,就忍不住想多照顾。
萧敬笑道:“陛下,应该到家了,张府应该也不缺东西。快会试了。”
“是啊。”
朱祐樘言语中也多了几分期待,“不知他将考得如何。”
正说着。
戴义匆忙而来,手里拿着一份奏疏。
“有事?”朱祐樘看过去。
戴义道:“建昌卫指挥佥事,行指挥使事的彭泉上奏,要参劾建昌伯……”
“建昌卫指挥佥事?什么人?”
朱祐樘对两个小舅子是有点看不过眼,可一旦有人想参劾他们,朱祐樘便激发那股护犊的心理,拼命要维护两个小舅子的利益。
戴义一脸为难道:“彭泉上奏说,建昌伯纠结了一批人,到建昌卫等地掠夺民财,说是其辖属之地,另还有一批无户籍者投献于建昌伯府,在建昌卫周边生事,劫掠过往行客……”
朱祐樘一脸迷糊。
这都在说什么跟什么?建昌伯跟建昌卫扯上什么关系?
大明的封爵跟别的朝代不同,公侯伯只有爵号和食禄,并无封邑,这所谓的建昌卫是建昌伯的辖属之地,是个什么鬼?
“怎么回事?”朱祐樘瞪着一边的萧敬。
你萧敬身为提督东厂太监,这种事应该了解吧?
戴义咽口唾沫道:“陛下,其实……地方上早有上奏,说是近数年来,有人在建昌卫,还有江西的建昌府、建昌县等地,打着建昌伯的名号,肆意掠夺民财,甚至有兼买田地令官绅投献之事发生,地方滋生乱象,赋税减少,地方官都是敢怒不敢言。”
朱祐樘脸色不佳道:“延龄居然还干这种事情?”
戴义和萧敬对视一眼。
干出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皇帝竟就这么轻描淡写?看样子皇帝连自罚三杯的兴致都欠奉啊。
“先前为何不跟朕通禀?”朱祐樘好像把怒火迁到了萧敬身上。
萧敬胆战心惊道:“回陛下,有些事都是捕风捉影,查无实据,且民间对于寿宁侯和建昌伯的偏见甚多,很多事其实本就跟他们没关系,不过是有宵小之人打着他们的名义而已。”
朱祐樘冷笑一声:“只是打着他们的名义,地方官就不敢过问了是吗?”
“是。”
萧敬回答倒也坦诚。
谁让您老人家对您小舅子包庇那么深?
现在连那些闹事的人都摸着窍门,反正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打着皇帝的旗号,不如打着外戚的旗号,来钱更快,而且官府一概都不敢过问。
朱祐樘道:“这个什么建昌卫指挥佥事倒是很有胆气,连外戚他都不怵是吧?东厂派人去,把他拿到京城来,好好问问他究竟是怎回事!”
萧敬一听。
好家伙,这心长得是有多偏?
彭泉作为建昌卫指挥佥事,举报了建昌伯的不法行为,皇帝说是要查问,但其实却是派东厂去……这是去请吗?简直是捉拿归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