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开始进行西北用兵上的商议。
张周行礼道:“参见陛下。”
“怎还客气起来了?多日不见,你气色还是不错,赐座!”朱祐樘一点都没把张周当外人。
戴义急忙提醒道:“陛下,英国公、马部堂和王部堂都还在外等着呢。”
这是在提醒皇帝,如果你现在就给张周赐座了,等回头那三个老头子进来,见到张周一个年轻人在那坐着,还能没意见的?
为了张周以后还能在文官圈子混,就不该在人前给他太高的礼遇,不然容易出事。
朱祐樘道:“去把外面候着的几位请进来。”
“是!”萧敬这才出去通传让三个老头子进来。
……
……
三名大明的栋梁之臣,加上张周一个举人,立在了乾清宫内。
朱祐樘坐回到案桌之后。
简单君臣见礼之后,朱祐樘也点明今日的用意:“……朕是想与诸位卿家商议,来年二月初,将会在偏头关等处用兵,此事事关重大,除了在场诸位之外,不得再与他人明言。”
马文升一听。
西北用兵?!
先不说用兵的规模如何。
单就这事可真是要了命,皇帝在朝堂上都不说,也不通知内阁,直接跟他们几个人就闭门商议起来?
“陛下,不可!”马文升到底是传统的文臣,自然认为一切的事务,都当在朝堂上商议。
无论闭门商议的事情多紧要,都是不合规则的。
朱祐樘抬手打断马文升的话,道:“马卿家,朕知你所担忧,但此番西北用兵,全在于有秉宽……也就是先前预言了宫廷清宁宫灾,还有河南地震的人……他预言到来年二月,鞑靼将会掠劫我大明偏头关等处,以此来早作防备,且还不可打草惊蛇!”
马文升不由侧目往张周身上看一眼。
皇帝不提这个还好,提了……
马文升更觉得事态严重。
火灾、地震什么的,听一个方士的就算了,难道现在连西北用兵,也要听一个方士的?这是要祸国殃民吗?
那叫张周的小子真敢提,而皇帝还真敢信啊!
王越见马文升已有些气急,不由提醒:“负图,其实陛下的意思,是让偏头关等处做好防备,若鞑靼真有意来犯,自不能让其占得便宜,但若是不来……只是加强备战,也并无不可!此等事是宁可信其有!”
马文升不想理会王越。
你王世昌有多巴结皇帝和权贵,当别人不知道?
一个方士,年轻人而已,不会在你眼中已是什么能掐会算的高人了吧?
难道别人又不知道你想借机重得爵位?
马文升严词道:“陛下,西北军政之事,当从长计议,暂且不论狄夷是否有犯边之意,即便有,也当展现出大明防备严密的态势,令其退兵,而不是引其来犯,陛下在朝堂上言明,更要告知于天下,如此狄夷便会有所顾忌!”
王越听出马文升对自己的不屑,他冷冷道:“公之于众,便等于是打草惊蛇,若鞑靼人不攻偏头关,改攻他处,若是攻到防备薄弱之处,只怕是要生灵涂炭了吧?”
“你!”
马文升瞪着王越。
戴义急忙出来说和道:“两位,都乃是我大明的股肱之臣,何必争执?都是为大明北边安定,是为大明社稷!”
一旁的张懋在偷笑。
他看着文官两位元老级别的家伙在那互咬,心里别提有多爽。
让你们平时没事喜欢压着武勋,现在出不出兵的问题,你们内部也有纠纷了吧?
就看皇帝听谁的,反正不是听你俩的,旁边的张贡生还没说话呢!那可是我孙儿的先生……虽然是临时的!
朱祐樘显然也不喜欢见到马文升跟王越之间发生争吵,他一脸肃穆之色道:“两位的心情,朕能理解,现在单就西北局势来论,朕认为,张秉宽他不是无的放矢。”
马文升怒视着张周,回敬道:“陛下,几时大明西北用兵,要听一个后生的?”
张周笑道:“马尚书,听戴公公的,稍安勿躁,在下也没说鞑靼人一定来!”
“什么?”
这次不但马文升惊讶,连皇帝和王越等人也觉得张周这是在玩火。
都听了你的,以为鞑靼人来年二月要大举寇边,正商议做军事行动呢,你居然说不一定来?
张周道:“以在下所知,如今草原上,正在进行一场吞并的战事,蒙古小王子巴图蒙克,被称之为达延汗的,最近几年妄图吞并草原各部族,这让各部族之间的生存空间严重不足。”
马文升没说什么。
张周所说的,也不算是秘密。
若是皇帝相告知,不足为奇。
“这次寇边的,将不会是达延汗的人,而是蒙古右翼的兵马,而在来年……达延汗将会借机吞并蒙古右翼,到时草原的形势会更加波谲云诡!”张周道。
“你……”
这次马文升有点不知说什么好。
说这是搞方士测天机那套,张周又将草原形势给分析出来。
达延汗下一步要吞并蒙古右翼,连兵部诸多元老一起商议,也未给出准确的答案,因为谁也不知道达延汗的下一步目标是什么。
现在张周就能说出兵部都没测算出的结果,还说得有鼻子有眼。
可要说这不是在胡说八道……
戴义问道:“张先生,既然您都说了,这狄夷即将犯我边陲,何以又谁不确定?”
张周道:“在下只擅长测算一些天机,并不擅长测世间事!蒙古右翼所覆盖的区域,并不单只有偏头关一处,若真要大张旗鼓备战,鞑靼人或就不会来,但蒙古右翼跟达延汗部族的一战,来年必起。”
“过去一年,因为陕西、固原、河套等地的战事,还有王侍郎在贺兰山一战,已令鞑靼元气大伤,西北马市也基本停滞,据闻巴图蒙克已多番上奏,请求重开宣大等处马市,这也说明,草原部族在积极备战。备的,并不是与我大明一战,而是其内部问鼎草原之战!”
马文升心里很气恼,但听了张周的话,却还是能引起他一些思索。
他心中最直观的想法……
这小子从哪知道的这些?
对张周来说,这不过是历史已发生的事,达延汗吞并蒙古右翼,正是在弘治十三年,而大明跟草原在土木堡之后一段的蜜月期,也正是在弘治十三年大明出兵鄂尔多斯之后结束,边境贸易彻底断绝,一直到嘉靖年间,马市才重开。
对于这时代的人来说,那还是未来不确定的事。
听在耳中,就好似听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