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经开始呈报年度结算。
“……在秋后粮税等从各地征调上来,相继入太仓之后,详细的数字正在总结和呈报,估摸再有数日,便可结算完毕!”
……
……
朝议之后。
朱祐樘心情有些烦闷,对他来说,这几天也很焦躁,他也在等一个消息。
戴义好像很明白皇帝所想,在去东宫的路上,戴义便替皇帝讲明……
“陛下,最近奴婢心中好像有块石头,始终没有落地,却说那地动到底会不会发生?若真发生了,那可就是神迹,怕是朝中再无人会对张先生堪舆玄空测算天机的能力产生怀疑……”
朱祐樘侧目看戴义一眼。
你还真是跟朕想到一块去了。
朱祐樘道:“地动这种事,做不得准吧。”
戴义一听就明白了。
连皇帝对此都不太有自信,这要不是皇帝所重新的“秉宽”所说的,估计皇帝也不会拿去在朝堂说。
难道那些大臣知道自古以来提前测算地震的都是骗子,皇帝就孤陋寡闻不知道?
倒是有一个提前预报正确的当先例也好。
关键是从各种正史记录中,就一个成功的案例都没有。
正说着。
一行已抵达文华殿。
此时文华殿外并无盯梢之人,朱祐樘心想,看来是自己的教育起作用了。
进到文华殿内。
当天的讲官还没有入宫,而朱厚照还在纸上划拉着什么。
朱祐樘看到之后就在皱眉。
刚想这小子应已不会派人去盯着,但现在看起来……还是在装。
以当爹的对儿子的了解,儿子是那爱学习的人吗?
“太子!”
朱祐樘走进来之后,冷冷道。
朱厚照正在打哈欠,哈欠打了一半看到老爹来,硬生生把张开的嘴巴闭上去,走过去道:“父皇来啦。”
“你没睡好?”朱祐樘皱眉。
朱厚照道:“是啊,昨晚睡不着。”
朱祐樘白了儿子一眼,随即把儿子装腔作势写的东西拿起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还真是装腔作势。
纸上弯勾的东西,没一个是正经的字,连笔画都不是。
鬼画符呢?
“这是什么?”朱祐樘冷冷道,“让你学习,你这是在故意跟朕闹呢?说!是不是又派人在外打探?”
朱厚照被骂得莫名其妙,一脸迷糊道:“没啊,父皇,这是张周张卿家教给朕的数学,就是算术,他说身为储君,除了应该对四书五经有了解之外,应该也对算术什么的有所了解,不然的话很容易被人所蒙蔽。只有知天下事,有真本领,才能辅佐父皇治理好大明。”
“嗯。”
朱祐樘一听,这话乍一听还挺顺耳。
臭小子套大道理的水平是一天比一天渐长,看来这小子也知道朕喜欢听什么!
当太子的,是该多学习一点技能……
朱祐樘板着脸道:“你是想以大义来让朕不罚你是吧?这是算术?”
朱厚照道:“怎么不是,你看这个,是一,这个是二……这个圈是零,在算术中,就是什么都没有,如果是一个一和一个圈,那就是十……”
阿拉伯数字,是张周在他陪朱厚照闭关那十天教的。
熊孩子学习能力是一流,只是简单教授了基本的法则,几天下来,朱厚照已能完成基本的加减乘除运算。
阿拉伯数字的确很简便,而且运算法则方面,相较于现下所通行的《九章算术》等,实在是简单了不少,相比于算盘中对于乘除法的难上手难精通,纸面上的演算也更为方便。
正因为这年头算术上手容易精通难,使得当下帐房也是个很吃香的职业。
朱祐樘皱眉听儿子讲着,半晌后问道:“这是秉宽教你的?”
“是啊。”朱厚照道。
朱祐樘道:“几时教的?”
朱厚照直接回道:“就是那几天,跟他朝夕相处,他教给儿臣的啊。本来儿臣还不想学呢,但他随便提了几个数字,比如说有三十五个货仓,各货仓有十五石粮食,那一共有多少石粮食。他用这个一算,很快就算出来了,儿臣觉得好玩,就记下来了。”
“好玩?”朱祐樘皱眉,他第一次听说儿子觉得学知识还有好玩的地方,他问道,“那你这是在算什么?”
“这个嘛……”
朱厚照刚才还侃侃而谈,但被问及自己在算什么。
他支支吾吾不肯说。
因为他在算自己还有多少“身家”,朱厚照也是懂得打理私房钱的,好不容易从舅舅那敲诈来六千五百两银子,到现在他只剩下四千两不到,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银子是怎么花出去的,当然是要好好算算。
正算着……老爹就来了。
在老爹面前吹牛逼,他一个顶俩,真让他说出个所以然……
这事他心知也不能跟老爹坦白。
只能装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