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自己则要连夜赶工,三天时间内从几万片玻璃中挑选合适的材料来组装望远镜。
这些镜片也是定规格生产出来的,但没有现成技术,平板玻璃都造不出来,更别说是制造凹透镜和凸透镜,烧制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但次品率近乎九成九。
限期当天下午,张周还是如约将二十个望远镜送到宫里。
朱祐樘亲自接待张周,看到成品后龙颜大悦。
“秉宽,辛苦了!朕备了一些赏赐,让人送到你府上。”
听到有御赐的礼物收,张周的精神头就起来了。
给朱祐樘办事,赏赐还真挺多。
“陛下,臣正准备用心备考,是否可以安排去见太子?”张周既然收到赏赐,也该办点正事。
去给太子开小灶上私教课。
朱祐樘问道:“你不再多休息几日?”
“不必!”
“那好,这就让人送你去东宫,书籍什么的你有需要的,无论是宫廷典藏,或是翰林院收藏的,朕会让人拿书目给你,你列个单子出来便可……”
张周心说,果然不白给你儿子当伴读。
这待遇……啧啧。
杠杠的。
如此多举人,有谁有我这般待遇,在宫里备考不说,还能看到宫廷藏书?这要是再考不中,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
……
张周一走。
朱祐樘还在把玩着那些望远镜,不是在检查,纯粹是觉得好玩。
成年男子也有玩性。
只是平时朱祐樘在外人面前伪装得很好,从小到大,也没人给他玩的机会,性格被压抑了。
“陛下,这些东西,是要马上送西北吗?”戴义请示。
“嗯。”
朱祐樘点头,“连同先前那个,二十一个,派快马火速送到各边镇,不过要跟传驿的人说好,此物容易破损,不能落地。”
“是。”戴义又拿出一份奏疏,“陛下,这里有一份晋升侍读学士的推荐名单,是明日朝上要议的,您是否看一下?”
“哦?”
朱祐樘拿起奏疏,看过上面的举荐名单。
杨廷和、王华、刘机、王鏊、江澜、张苪、武卫等人在列。
“就这些人吗?”朱祐樘问道。
戴义道:“还有人提议,让南京南馆侍讲学士张元桢,调北馆。”
朱祐樘摇头道:“不用了,就王济之吧。”
戴义一怔。
现在只是给你个名单看看,让你心里有数,结果你直接确定让王鏊来晋升侍读学士,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朱祐樘道:“治事能力,王鏊或有不足,但在东宫进讲时,他的才学很好,足以能引领好经筵日讲之事。另外他还在江南科场为朕选拔到人才,选才不也是能力的体现?就他。”
戴义听明白了。
现在但凡跟张周沾边的人,都能得到好处,王鏊也正因此而得到拔擢。
别人是拼命巴结座师期冀能得到官场的照顾,而现在却正好反过来了。
……
……
坤宁宫内。
朱祐樘跟妻子一起吃晚饭,而后自然是想实践一下。
“……皇后,你是不知道,朕用过秉宽的药,这几天感觉神清气爽,连饭能都多吃不少,不过秉宽让朕喝的那种羊奶,朕实在喝不下去。”
在大明,并没有奶牛,有喝奶的也是喝羊奶。
但羊奶这东西……味道还是有些怪,朱祐樘身体羸弱,根本不适应喝这东西,因而每次都只能喝少许,里面就算是加了佐料也无济于事。
张皇后蹙眉。
她似是感觉到有些怪异,因为最近丈夫提到张周的次数越来越多。
“陛下,您好像跟以前有所不同了。”
“是吗?”朱祐樘很好奇,“哪里不同?”
张皇后思忖一番,摇头道:“说不上来,但好像是……话更多了。”
朱祐樘怔了怔,想了下,好像真如妻子所言,自己似没有以前那么怕见生人,因为但凡跟张周聊天多了,是个人都会被带进张周说话的节奏里去,那是一种随心随性无拘无束的状态。
“皇后,还是先不说这个,早些休息吧。”
朱祐樘马上要过去拉皇后往凤榻的方向走。
张皇后道:“时候尚早,这两日没见过太子,有些想念,陛下不如让他时常出来看看,应该并不影响他的课业。”
“不行!”
这次朱祐樘态度很坚决,“朕定好的事,就轻易不更变,这是对太子负责。皇后你毋须再为他恳求。”
张皇后心中更觉得纳闷。
因为以前无论她说什么,丈夫就算不想同意,也都是用商量口吻让她放弃,几时见过丈夫像现在这样遇事当机立断的?
“朕还派了秉宽,日夜去教导他,以秉宽的能力足以将他教好,只要他将四书经义学完,通过考核,应该一个月左右便可出来!有秉宽在,朕甚至不用亲自考校他。”
朱祐樘算计过朱厚照的学习进度。
这次就打算关儿子一个月的禁闭。
张皇后本来心情就不好,闻言便发起了小脾气:“陛下,现在您什么事都提那个张秉宽,他到底给您吃了什么药?陛下不应该注重家人吗?那个张秉宽又算什么?”
当妻子的吃醋了。
朱祐樘想了想,不解道:“秉宽一心为大明朝廷,也为朕和你能早些为皇室开枝散叶,皇后何以会对他有意见?”
“臣妾不管,臣妾要陛下承诺,以后少去见他!”
张皇后也自知不能太过分,直接阻断皇帝去见张周,也是不现实的。
朱祐樘道:“不可!”
“陛下……”
“莫说秉宽没做错什么,就算他做错,也该秉公论断,朕想不明白一个一心为朕和你的人,何错之有?这样,朕今日也有些事要忙,就不在坤宁宫留宿了!”
“陛下?”
张皇后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从来都是自己赶朱祐樘走,这次居然是朱祐樘主动给她甩脸色?
“摆驾,乾清宫!”
朱祐樘不是说说,还真走了。
“皇后娘娘,先前准备的鹿血酒……”
“都出去!本宫今日谁都不想见!”
张皇后妒火中烧,却只能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