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和孙清是一起出来迎接的,虽然林庭不是顺天府的举人,但他是北国子监祭酒的儿子,今天相当于是来当公证人……
当然,国子监很多贡生,也想趁机跟张周比试才学,反正张周自己都说了,二十人一起上就行,不分南北西东。
“张贡生,久违了。”
林庭主动跟张周打招呼,他不忘强调张周是“贡生”的身份,大概也是在提醒张周,你小子今天可别得瑟,你进了北雍之后,还是要落到我父亲手里!
张周笑呵呵道:“林二公子也在?令尊还好吧?先前来国子学办入学手续,未见令尊,他不会是生病了吧?”
“狂妄!”
旁边马上有贡生朝张周发难。
之前一次想找张周比试,却被锦衣卫阻拦,还让张周在众目睽睽下跟着太监模样的人走了,令北国子监贡生们颜面受损。
张周这次上来就问候林瀚是否生病……挑衅意味明显。
双方火药味便十足。
张周惊讶道:“我关心林老祭酒的身体状况,这就是狂妄?还是说我们对于狂妄的理解有何不同?”
林庭不想跟张周做口舌之争。
再说单就张周问候林瀚身体状况这件事上,挑不出大毛病,他道:“家父身体很好,劳你挂心,早些入雍免得耽误课业。上楼吧。”
张周笑道:“耽误课业不要紧,莫耽误了来年春闱就行,或许我春闱高中,入雍就免了呢?”
“哈哈哈……”
现场还是有人站在张周这边的。
到底张周代表的是南直隶士子,甚至代表南方士子,如今南方士子人在客场,见张周如此讥讽一群坐镇主场的北方举人和贡生,他们自然觉得很解气。
但随即有人问道:“张解元,不是说你们江南乡试的亚元唐伯虎,要挑战你吗?你没先去赴约?”
还有人道:“唐寅诗画了得,你是不敢去吧?”
“文章写得好,或是迎合了主考官的喜好,学问可经不起推敲啊……”
张周环视周围,但见四下围观的人群早就围得里三层外三成。
张周很想说,质疑我的人多了,估计阁老尚书什么的,也在质疑我张某人。
你们算老几?
现场这么多人,正好也是他打击唐寅狂妄之心的好机会,他朗声道:“诸位,本人不才,江南乡试解元,科场上都比试过,文章如何有目共睹。若唐寅有心争锋,不妨来年春闱高中,只要他金榜上排名比我高,我自认下风!如若不然,他以亚元之身何以有资格跟我同场比试?”
“说得好!”
张周这气势很足。
即便有点狂放,但还是赢得在场不少人的好感。
文人嘛。
本来就带着这味儿。
张周又对林庭和孙清等人道:“诸位,我来之前也有言在先,书经文章和策问的比试,不妨放到来年春闱,今日我来不是为写文章的。至于这楼阁我也不上去了,在下不才,作诗一首,至于好坏留与尔等评判,只管摆了文房四宝,我就地书写,写完便走!”
“哇!”
现场一片哗然。
众人皆都议论纷纷,观点就一个……
这人疯了!
张周道:“林二公子,孙解元,可有文房四宝供我所用?”
林庭和周围举人都很汗颜,饶是他们都猜到一个例贡或不懂规矩,但也没想到张周会这么不给面子。
难道张周真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挑战整个文坛?
说唐寅狂放不羁,那在张周面前,简直不值一提啊。
孙清没回话。
他甚至跟张周之间,连个招呼都没打。
他作为受邀之人,是宾非主,此时也只有林庭这个东道主有资格应答。
林庭板着脸道:“请!摆桌椅,文房四宝!”
张周在众人簇拥下进了跃升茶楼一楼。
正门口空着一张桌子,是先前张周和朱凤来喝茶的那张,再有人摆上笔墨纸砚。
朱凤大袖一甩,拿起砚台:“我来研墨。”
张周突然就想到了上次跟在林庭身边的俊俏公子哥,心说,怎没见那小白脸呢?那俊俏的小模样,或是个姑娘呢?
他心下还有些遗憾,自己马上将有“大作”问世,不是应该来个红袖添香才更突显意境?
让朱凤来研墨……
这算哪门子的“红袖”?
张周纵观已成众矢之的,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提起笔,蘸了墨,挥笔开写:“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唐寅,你不是很牛逼吗?
那不好意思。
谁让我比你晚生几百年,知道你未来人生的一切走向呢?
你越是狂妄,就越要打击你,让你知道什么叫“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里”,我把你未来诗词中描绘的世外桃源生活,先给他们展现一番。
让你怀疑人生!
我以你的诗来跟北方的士子比,赢了,算你赢一半。
这世上就不再有诗画双绝的唐伯虎,我来替你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