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安一拳打出,散逸的气势激荡开,抚过街巷上女子们酥软的身子和心头。
他这力量迸发的气势,仿佛水牛低头弓背,拉动了锋锐的犁,破开那厚厚的春泥。
又似隐藏在茅草中的鸟雀一飞冲天,云上高歌。
更让人想起艄公的号子嘹亮,纤夫紧绷着的肌肉上汗水滚滚,狼犬一般的腰往前一挺,推动着巨舰激荡浪花前行,让看戏的女人们咬着唇瓣儿,只觉王府的小王爷力气真大。
于是便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激动地拍打起小手,宰相府的二管家,更是诧异地捏着胡子,踮脚探头,眼神跟着秦守安的背影往王府里张望。
秦守安迈过门槛,走下台阶,看着许多似曾相识的面容,最后目光冷淡地停留在领头的王府大管家唐忠身上。
他很清楚,自己今日回府的消息,整个王府只有寥寥数人得知。
跟着唐忠站在门后的仆佣府兵,只怕没有一个知道唐忠不许开门,要拒之门外的就是世子。
就算唐氏能够掌控王府,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告之王府上下她不准秦守安进门。
明知他身份却还敢执行唐氏的意思,把他挡在门外的,也就唐氏撑腰的大管家唐忠有这个胆子。
眼前唐忠的目光闪烁,自是认出他了。
八年未曾回府,秦守安的身形容貌大变,王府中的老人也未必认得出来,但十八岁生辰时,琅琊王让天道门给秦守安作了画像,送回了府中,看过那画像的肯定能认得出来。
唐忠打量着秦守安,果然和画像中一模一样……不,画像中的秦寿安俊美无双,但并没有表现出眼前人那股肆意张狂的劲儿。
不管怎么样,作为唐氏从郡海唐家带过来的老奴,唐忠最懂揣摩主子的心意,反正就是要把世子拒之门外,给他一個下马威,让他知道现在王府里是谁说的算。
原本唐忠琢磨着,秦守安无非就是低头示弱或者拂袖而去搬救兵两种法子,何曾料到他会选择砸门?
唐忠心念急转,要是在秦守安与唐氏见面前,没打掉他一点气焰,唐忠就算没有办成事。
他马上便决定趁着秦守安没有表明身份,搞出一场闹剧,随后唐氏自然可以出面训话斥骂一番。
唐忠并不介意被骂的灰头土脸,甚至被杖责也在所不惜,唐氏精明而擅于笼络人心,事后自会给他好处。
世子作为闹剧的参与者,和下人打闹起来总是不成体统,不管有错没错,都只能老实在一旁听着各种皮里阳秋、夹枪带棍的训斥,更能显出唐氏才是府中主事的威风。
“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唐忠朝着几个亲信使眼色,自己往后退了几步,“大胆狂徒,竟然敢来琅琊王府撒野,都给我上,让他见识下龟甲阵的厉害!”
龟甲阵,太宗皇帝早年带兵时创立的军阵,能够让训练有素的军士配合对抗武道高手。
刚刚秦守安拳崩大门,明显身负绝学,要是没有这龟甲阵,只怕还没有闹起来,众人就得被他先杀个落花流水,折煞的可就是唐氏的威风了。
只是府兵尚未摆出龟甲阵,秦守安已经避开涌来的众人,欺身贴近唐忠,又是一拳砸出。
这次砸在了唐忠的额头上,人的头颅不知道有没有金丝楠木大门那么坚硬结实?
唐忠的眼眶炸裂,身形摇晃,鲜血从耳目唇齿中溢出,瞬间倒地而亡。
“扑通!”
尸体砸落在地面上,才有人醒过神来,一直生活在王府的庇佑下,平安喜乐惯了的仆佣府兵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