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亚克西”声中,大家纷纷举杯,喝到高兴处,新疆客人跳起了独特的民族舞,大家鼓掌打着节拍,欢聚一堂。
车间停产的消息是通过红土庄书记的婆姨和新叶一起宣布的。当天下午,因为停产在家和宿舍等待开工的工人们,被召集在综合楼前的广场上。此时,天高云淡,西北秋日的阳光很和煦,乘着凉爽的风,在这样舒适的天气里,工人们议论纷纷。
“是不是要开工了?”
“我们是国家认可的高新企业,省市领导也不会不考虑。”
“杨老板是人大代表,省市关系好,估计是疏通好了。”
......
可当他们得知皮革鞣制车间停产的消息,瞬间如晴天霹雳,全场鸦雀无声,几分钟后人群中有嘤嘤的哭声。这些刚刚由农民转变成工人,依靠自己的手艺努力奔小康的村民,未来的希望也被这声霹雳给震懵了,车间关停意味着失业,还意味着年底的低价买到厂里宿舍楼的资格丢失。工人们在对未来的迷茫和愤懑中,有人怒吼着骂环保局,有人要去市政府上访。但被书记婆姨和新叶阻止了,厂里给了所有因此次车间关停而劝退的工人两个月的工资补偿。淳朴的西北村民对此也是十分无奈,他们知道集团已经花了300万来请西州大学的专家处理污水排放,也知道因为罚款导致集团一个项目的利润归零。集团领导杨柳方是省市的明星企业家也无能为力,自己一介平民能怎么样呢?只得选择接受。
和这些领取补偿失业的工人同样愤懑的还有牧民,两年以来牧民们已经习惯了向厂里销售原皮,卖给集团公司比卖给西州市里国营的收购站,每张皮能多卖5元钱。和国营的收购站里打白条不同,集团皮革厂都是付现金,这对于逐草而居的牧民而言是最好的方式,因为现金可以消费,而白条却只能等到规定时间才能兑现,一旦迁徙过程中丢失,就意味着无法兑现。加上皮革厂停产到现在已经好几天没有收原皮了,有些牧民家里囤积的原皮都臭了,一听说停产,就意味着只能接受打白条卖给国营收购站。有些牧民赶着马车从一百多公里外把皮革运回来了,再运回去损失更大,有些只得拉去了国营收购站,还有一些估计是一路喝酒太多,索性把一些即将发臭的原皮扔进了赵马沟河道里。临近冬季,赵马沟河流进入枯水期,流速缓慢,成片的原皮漂浮在河道上,臭气熏天。
沿河的村庄本就有很多失业的工人,纷纷跑到开发区去闹,要求开发区清理河道,保护环境。陆主任指示开发区公安局严肃处理此事,公安局工作人员对本省的牧民进行批评教育,牧民要求公安局来收他们的原皮,公安人员也很无奈,只得反复地给大家普法。除了本地牧民还有来自邻省的,这样就牵涉到地域管辖权,陆主任和区政府的工作人员也很无奈,只得请求市里支援。
市委以及主持工作的虞副市长得知后,因为这次属于群体事件,就紧急召开会议。结果也只是对相关牧民进行批评教育,对失业工人进行安抚。对于邻省的牧民,除了协调上级机关让对方协助去进行普法教育,还让市电视台王台长做一期节目,宣传鞣制皮革对环境的危害,以及恶意倾倒皮革对河道以及河水的堵塞和污染造成违法犯罪的事实。
王台长成立专题部,由新分配来的传媒大学高材生负责。这些接受过新闻系统理论教育的新时代青年,本着新闻工作的真实性、客观性的原则,对此次事件的起因、过程以及造成的社会影响等做了详细的报道,并在黄金时段进行了播出。报道中因为反映了市环保局只是一味采用粗暴的罚款方式,而未进行合理的引导,使得带领村民致富且努力治污的企业关停,导致工人失业,而国营收购站打白条及价格偏低,又引起了牧民的利益受损,近而引发倾倒腐臭原皮到河道的事实,这引起了相关人员的极度不满。不久王台长被调离西州电视台,到西北省广播电视大学任一把手。而国营收购站站长也被处理,到市质监局当了一名办公室工作人员。沸沸扬扬的皮革厂事件以这样的方式不了了之。
来自新疆伊犁的皮革一共两车皮,通过刚刚通车并进行电气化改造的兰新铁路,三天后抵达柳方实业集团皮革厂。皮革厂紧张地投入到了女足世锦赛的用车座椅生产当中,新疆的皮革质量好,且都是精加工过的,集团公司按时保质保量地完成了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