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这是不给丁嫂任何台阶下,丁嫂心中那叫一个气哟!
她哭又不是,不哭又不是,只能硬撑着将这场“哭戏”演下去。灰尘、泪水,还有汗水,弄得一身都是,头发都散了。
高希看够了,这才走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如果还想赚佣金,我自有办法,还能让你赚得更多,名声也能还给你。你如果想哭,你就继续哭,大不了去见族长。我的脸皮,比你想像中要厚得多!”
还真灵!她立马收了哭声,用满是灰尘的双手,在脸上胡乱擦了两下,本想抹掉泪痕,不想留下两抹黄土印。她站了起来,半信半疑地问道:“当真?”
“当真!”高希斩钉截铁。
看热闹的邻里一看没戏了,就各自散去。
“你知道,为何村里织户不再要你代卖布匹了?”高希也不等她回答,直接说了下去:“因为他们怀疑你拿了布行的好处,甚至发生布行用短尺量布这样的事,你还帮着布行说话。”
丁嫂自知理亏,没有作声。
“其实,为人办事,收人钱财,天经地义!”高希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吃了一惊。
咦,刚才你还说丁嫂和布行串通,得了好处,村里人才不信任她的吗?这会子怎么又说,为人办事收钱,天经地义了?
高希看看众人的表情,笑起来:“哈哈,收钱可以,要收到明里!比如为人牵红线的媒婆,收钱就收在明里,没人觉得有何不妥吧!”
“你倒是讲讲看,怎么收到明里?”丁嫂问道。
“我已经与镇上锦绣布行的张掌柜说好了,以后我们村的布匹都卖给他。你丁嫂愿意,就居中牵头、协调,仍旧负责与布行联系、结算这些事。只要事情办成,布行每月支你一份月银。”
“真的?”丁嫂的语气明显带着意外之喜。
“当然是真的!”高希回答得很干脆,“现在你要做的事,就是赶快组织织户,让他们愿意一起卖布给锦绣布行。”
高家人早就明白原委,但丁嫂和子龙还是一头雾水,高希也不多解释,说道:“子龙,织户和布行之间要订一个契约,我不知契约的写法。劳烦你,我说个大概,你来写吧!”
于是,高希将自己和锦绣布行张掌柜说的“供销合作”的事,又说了一遍。
丁嫂和子龙,恍然大悟。
子龙根据高希的意思,将契约草稿写完了。高希看了看,没什么问题,便让子龙这几天多抄一些,都交给丁嫂。
“子龙,这契约就叫’供销合作契约’吧!”
“丁嫂,你就照我刚才说的,去和织户说,让他们一起参加供销合作,能办成几户是几户。马上就月底了,我便让布行派人来村里收货。”
末了,高希没忘了给丁嫂再吃定心丸:“只要能办成,每月少不了你一份月银。一两银子如何?”
明代,一个普通的县衙皂隶也就差不多二两银子的月银。明初的时候,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石大米呢!一石米重120斤。这可比丁嫂原来偷偷摸摸拿的回扣多多了,而且都是明面上的,堂堂正正。
“一两?够了,够了!”丁嫂眉眼都笑弯了,脸上的两道黄泥印也一起跟着弯了。
高希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还要给丁嫂这么件好差事?
一来这个女人做“中间商”这么多年,非常熟悉布行的情况,确是不可多得的销售人才;二来丁家是本村大姓,又属实得罪不起,让丁嫂出面办事,反而可以利用大姓的优势,说动村里的织户参加供销合作。
丁嫂原来只想来闹一场,却没想到天下掉下这么大一块馅饼。她既欢天喜地又心急火燎,恨不得立马办成这件事,等着领那一两的月银。
“我这就去办,我这就去办,等我的好消息!”也没叫上子龙,她就披头散发、自顾自急匆匆地往外走,头也不回。
此时,她兴致颇高,嘴里又哼上了《十五贯》的唱词:
“姨娘待人心肠好,为借债东奔西跑,离开她家才黄昏,一路行来更已敲”
还是这出蒙冤的戏,居然被她唱出了欢快的心情,我勒个去!
这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