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高希的穿越技术还算ok。高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算穷困潦倒。不过,这次如果将这几块精华田地卖了,很可能加速滑向穷困潦倒的境地。
高家世代务农,在松江府华亭县已经世居好几代了,住在离金山卫小官镇不到二十里的丁家村。
高家祖上也曾阔过,据说也有良田千顷。但经历了元末明初几代人的兵荒马乱,高家早就大不如前。
如今,高家尚有几十亩薄田。
一部分放出去,租给了佃户耕种,每年也能收点租子。
另有一部分,则是高宝带着大儿子高罕、儿媳高王氏以及家仆平安一起伺弄。
高刘氏虽说是农妇,却与其他乡间村妇明显不同。
她极爱干净,举止落落大方,言行很有分寸,没有一般乡间村妇的庸俗和聒噪,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有气质”。
她也不爱凑热闹,除了操持家务,极少串门,只在家里和丫头静香守着织机纺纱、织布。
攒了一定数量的布匹后,她就托同村的丁嫂捎到镇上的布行,换了钱贴补家用。
虽说这几年比前些年日子略好些,但这一家人的吃穿用度仍旧不小,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
至于“傻子高希”,穿越人高希听母亲高刘氏说,他从生下来就有严重的癔症。
家里为他请了法师驱邪,说是魂不附体,反正活不长,甚至有走方郎中说高希断乎活不过几个月,就是等死罢了。
一日,却有一个癞头和尚寻上门来,也不算命,也不开坛作法,看到痴傻的高希,就笑了一阵子,唱道:“痴儿乐无边,红尘笑语焉。春秋等闲过,此生奈何天。”
众人皆不明其意,和尚也不解释,只对高刘氏说:“此儿死不了,好生养着,他呀,还有好多大事要做呢!”
说完,疯疯傻傻地走了。
“姆妈,这十八年,法师郎中请了不少,花了不少钱给我看病吃药吧?我是怎么活下来的?”高希在小榻上换了个坐姿,也换了一个话题。
“怎么活?天天给你吃药。你呀,就是药罐子里泡大的……静香,再去拿些棉花来。”高刘氏一边和儿子聊天,一边手脚也没停,熟练地捻着纺线。
“那我们家…是不是被我吃药吃穷了?……给我治病,是不是花了好多冤枉钱?”
高刘氏疼爱地看了看高希:“虽说给你喝的药也不是什么名贵药材,但长年累月地喝,家里也实在吃不消…”静香已经回来,递给高刘氏一大团新棉花。
高刘氏接过棉花继续说道:“说来,还要感谢胡老秀才呢!哦,就是那天头撞在门框上的那位老先生。那些给你看过病的法师、郎中,都说你没救了。就他一个人,坚持说你会好。这十几年,也只有他认认真真地给你看病。说也怪,别的郎中来,你就疯病发动、作天作地,只要胡老秀才来了,你就能安静下来。你的命能保住啊,多亏了他!”
高希想到刚醒来时,那位胡老秀才滑稽的样子又想笑了,却未曾料到这个老秀才对自己有活命之恩。
“这些年,也苦了你爷和你阿哥了,请法师、请郎中、开方抓药,没钱的时候也卖了一些田地。你大哥还要跟着你爷种地,功课也耽误了不少。”
“所以,这两天爷又联系了主顾,要来看地,要再卖掉几块地吧?”高希抓住话头,又将话题绕了回来。
“是的,老爷和大少爷舍不得,这些日子正发愁呢!我看老爷白头发都多了几根…”小丫头静香忍不住插了一嘴。
“静香知道什么,你别听小丫头瞎说!”高刘氏再次责备地看了静香一眼,小丫头只能压低了脑袋,再次闷头干活。
“姆妈,那我也要跟着爷和阿哥下地干活。”高希语气坚定。
“你呀,先养好了身体再说!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高刘氏还是重复那句话。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高希直接撩开被子下了小榻,只是起猛了,一时感到头重脚轻,身体一晃就要倒下去的样子。
高刘氏和静香都慌得不行,一起冲过来扶住他。
高希内心苦笑,自己前世可是健身房的猛男,一周去锻炼五六次,练得一身好肌肉。穿越过来倒好了,成病秧子了。
只是当务之急,他想为家里保住那几块就要卖出去的“精华地”!高希想为这个家多做些贡献,分担些经济压力。
这年头,地主家都没有多少余粮吧,更何况高家这样的普通小户人家。
高希可不想让自己成为吃闲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