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头扎入了暄水城这个漩涡,就如同一只苍蝇被搅进了滚筒洗衣机里。
身不由己。
压力如山。
直到粉身碎骨。
此际再回想暄水城中的一切。
陆铭恍惚间有了更深的感悟。
他庆幸,那地道中,灵位前的搏杀,激起了自己的凶性。
庆幸,自己在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硬咬着牙,一头钻回了暄水城。
此刻再回想,当时若是一走了之,抱着系统死憋死藏,可能自己早就凉透了。
又想到那夜山中破庙内的死搏。
若不是那一次自己杀了所有势力的接头人,然后有些花言巧语的搞定了米涛,硬生生的撑出了一个月的时间,那么这暄水城里,早就是飞马帮一家独大了,端木晴也早就走了,更不用提什么逆势反击——这整件事情之中,就没有任何一方,给陆铭留下任何一点容错的空间与时间!
“不……还是有的。”
是陆尧。
是那个豪情万丈的汉子,是那个教子无方的爹……
他死于陆铭穿越之时。
但留下的东西,人情,却成了陆铭唯一的救命稻草。
恍惚间,再次回想起了穿越以来的一切。
陆铭眉宇间纠结着,他也不知道是该谢谢陆尧,还是该感慨自己的倒霉悲催。
是陆尧留下的东西,给了陆铭最后一条生路。
但如果自己运气能好一点,没穿越到陆铭这个身体原主的身上,那么一切本就不应该往这个方向发展。
甚至陆铭觉得,就算是不穿越也比穿越到陆铭这具身体上强得多……
此般因果缠绕,便使得逻辑混乱……
陆铭也想问一句,我这穿越客我招谁惹谁了?
思及于此,陆铭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胸腔内,心脏起搏跳动,鲜活且有力。
“算了,这事儿啊,没理说的。”
“借你身体,便也担你因果。”
“对你陆家父子,我保下了三相帮,此事便是无愧。”
这般想着,陆铭看向了飞马楼内的尊位。
一个月前,那名为周替宇的同龄人就坐在那里。
他一句话,便让陆铭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恨么?
恨!
恨得牙都痒痒!
怨么?
真不怨!
为什么怨?又有什么怨的?
人家操作正常,合乎情理,这事儿的逻辑盘来盘去盘到最后,比起埋冤那周替宇行事酷烈嚣张,还不如直接承认就是陆铭自己倒霉。
因,出在身体原主身上。
果,却被自己这穿越客给担了。
这般想着,陆铭忽地笑了。
他轻轻扭了扭脖颈。
看向飞马楼内的尊位,陆铭轻缓开口,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你,会放过我么?”
答案当然是不会的。
哪怕周替宇把陆铭给忘了,那聚贤,那白公公也不会忘,也不敢忘。
说着,陆铭抻了个懒腰。
“所以这事儿啊,就变得简单了。”
借你身体,担你因果。
此际旧的因果已了,新的因果却又纠缠了上来。
穿越后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从陆铭脑中快速闪过。
胸中,这一个月来的死搏一线养出的凶性,正在翻滚沸腾!
当他再睁眼时,双眸已经变得漆黑一片。
他轻喃道。
“我宰了这么多人,也不在乎再多宰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