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朱常鸿、郑翠翎、邓清、燕仙山、白荷茹五人趁着夜黑,瞒着众侠和将士,潜出了镇江堡,前往沈阳要行刺努尔哈赤。路上,郑翠翎买了几套朝鲜服饰,让师徒五人换上了,把长剑和夜行衣塞进行囊中。原来当时努尔哈赤要辽东汉人剃发易服,却对朝鲜族很宽松,故此五人换上一身朝鲜服饰。五侠进了沈阳城,走遍全城,好容易在南门附近找到一家小客栈打尖住宿。
客栈之中,一个半百老头,吃了一惊,前来服侍道:“五位客官要住店吗?”朱常鸿看这小客栈,桌椅破烂,门窗凋敝,店中空空如也,便随口道:“先打尖,后住店。”邓清奈饥渴难当,大叫道:“先打三壶酒,有什么肉食,都拿三四斤来,吃了一并算钱给你。”却见那主人一怔道:“现下粮食奇缺,物价飞涨,斗米价银八两,哪有酒肉招呼客官?”郑翠翎闻言也是一怔,忙问道:“店家此话何解?”
店家似乎有些明白,去关了门窗,回来低声道:“看各位客官的衣着必定是从朝鲜而来的吧,可能对我们金国民生不多了解。八旗军抢掠了很多钱银,一时银子还不算奇缺,可是买不到东西。银贱物贵的怪现象出现了。一匹好马价值三百两,一头牛能卖到一百两,一匹蟒缎要银一百五十两,老百姓却不了的棉布一匹也要银九两。饥荒越来越重,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人相食’的可怕景象了!与此同时,盗贼横行,劫掠成风,混乱之至!我们这里真的没有吃的卖,只是接待过往客商,且方圆五十里就我们这家客栈了。”
朱常鸿心想:“这怎么行,当年武宗皇帝在剿灭刘六、刘七时也曾下令凡动乱之处,一律免税三年。”叹道:“民将饿死,是以为盗耳!无怪乎镇江堡义民举旗!”店家一听大惊道:“客官到过镇江堡吗?”朱常鸿为免惹麻烦,胡乱道:“从朝鲜而来,途径罢了。”店家又问道:“最近听说金国去远征大明,在宁远城打了个大败仗,努尔哈赤要出气,所以出兵攻打朝鲜,但是因为粮草被镇江堡陈良策将军为首的义军劫了,攻打义州的旗兵缺粮,被朝鲜军民打的一败涂地。”
邓清一听大喜,脱口问道:“真的?”郑翠翎、白荷茹急忙拉了邓清一下。店家问道:“姑娘为何如此高兴?”白荷茹道:“我这孩子好斗,一听到有战事就眉飞色舞地要听。”店家也没怀疑,叹气继续道:“这方百姓都非常想念大明,自从天启元年袁应泰大帅丢了沈阳城后,我们就没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金国先是是屠城,然后重税、兵役铺天盖地地压过来。”邓清又道:“啊,秦姐也参加了那场战役!”店家听了后忙问:“姑娘说的‘秦姐’是否是秦良玉将军?”
朱常鸿见也瞒不了店家,且店家也不是坏人,就坦然道:“不瞒您老,我们是原本是宁远袁崇焕将军麾下的,因为要去觉华岛失守,我们就到觉华岛收拾,后来就辗转到了镇江堡,遇到陈良策将军和金州二秀才,镇江城一役我们也有帮忙!”店家一听,马上下拜道:“哦,原来是天兵天将,小民和本方百姓愿天朝兵马早降临,收复沈阳,救救本方百姓,把努贼赶回赫图阿拉!”朱常鸿连忙扶起店家道:“老人家不必多礼,折煞在下。”
〷店家忙唤来妻子,要她好好款待五人。燕仙山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真的没肉吃?”店家苦笑道:“客官,我若有肉食,何不卖与你吃?实在这灾祸年生,能有饭吃已经不错,哪敢再奢望吃肉?”邓清又问道:“若你自家养了什么鸡鸭之类,也不妨拿来,不少你钱。”店家道:“这等乱世年头,人尚喘不出气,谁还有心去养鸡鸭?”朱常鸿看见那店家约莫五十岁,其妻也四十多了,但店里却只有此二人,便问道:“掌柜的,贵店只有贤伉俪二人经营?”
朱常鸿这一问,却惹得店家夫妇二人眼泪汪汪:“不瞒诸位客官,老汉姓苏,育有一儿,今年如果还在也二十五岁了,但就是在去年……被那个努尔哈赤……斩了……”朱常鸿问道:“建虏为何谋害令郎?”苏老汉道:“那建虏应该是伤天害理之事做多了,恐怕身死国灭,故此征集民夫从御花园挖了一条逃生的暗道直通东门旁边城隍庙神橱中。地道完工后,建虏却杀人灭口。犬儿硬撑着逃回来,把真相说出才咽气。老汉夫妇二人都怕建虏追杀,便从东门搬到南门来。幸好建虏杀人灭口本就理亏,故此不敢公开通缉老汉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