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枝牵着小湛,站在门口,深重地点个头。
见她点头,何老头开心了些,但依旧很难过,终于下定决心背过身去,不再看小湛。
马车缓缓前行……
小湛看着车中爷爷身躯佝偻的背影,哇声大哭,眼泪涌出眼眶!
他不明白,为什么爷爷不让他跟着回嵩阳。
“留在京城读书很重要,可是陪着爷爷更重要啊……”小湛撒开腿,哭喊着追了一路。
苏南枝也追了一路。
直至那辆马车消失在视线中,小湛累的摔倒在地,掌心被擦破皮,实在追不上时,哭的更伤心了。
小湛年岁虽小,很多东西都不懂,但此次分别却让他倍感不安。
他怕,一分别,便是永别。
爷爷老了,会死,他好怕,再也见不到爷爷。
苏南枝抱住小湛,替他擦干净泪水:“小湛,爷爷最大的心愿是你好好读书,你别哭啦,你这泪水,比黄河的水还多啦。”
小湛依偎在她怀里,哭的浑身颤抖,死死咬牙不语。
三天后。
送何老头回嵩阳的护卫来信,何老头上坟祭奠完家人后,去世了,死在死水县渔村的木屋内。
副县令灿夏,负责何老头全部丧葬事宜。
当苏南枝收到这份信时,她正在书房内处理黄泉阁和护城军的事务。
她攥着信纸的指尖微微一颤,看向坐在门槛上读书的小湛……
其实,自从何老头得知家人全是死于非命后,心里便郁结成疾,怄着一口气,全凭着这口气吊着,想多活一天,再多活一天,活到仇人死,活到真凶罪有应得那天。
所以左如月一死,他怄着的这口气就散了,残败身体再也撑不住,托孤给苏南枝,独自回嵩阳给死去的儿子、儿媳、孙子们烧完纸祭奠结束,了无遗憾地走了。
他好像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独自一人回嵩阳,想要落叶归根。
他不敢让小湛跟着回去,小湛没了爷爷,就是真正的孤儿了,他怕小湛接受不了,不敢让小湛知道。
小湛温习着功课,清澈明亮的眼睛,不谙世事地看向苏南枝:“姐姐这么了?”
苏南枝藏住眼中的遗憾和心疼:“没事,小湛。”
“是爷爷回嵩阳,托灿夏姐姐来信了吗?爷爷什么时候回京城呀!我想见他,想把最近学的书,背给爷爷听!”
小湛笑容灿烂。
他还不知道,他已经永远失去爷爷了。
苏南枝将信藏进袖子,走过去揉了揉小湛的头,蹲下来同他讲道:“爷爷说,他老了有些走不动了,暂时不能回来。他想和小湛做一个约定,等小湛背完书架上所有的书,他就来见你。”
“书架上所有的书啊……”
小湛吃惊的张大嘴巴,呆呆地点头:“好吧……”
他从左边拿起一本书开始翻阅,打算每天看一本,这样是不是,不用几个寒来暑往,就能见到爷爷啦?
苏南枝看着小男孩认真的模样,心中叹口气。
“姑娘!姑娘喜事!”春盛提裙跨过门槛,满脸春风地开心笑道,“天大的喜事啊!”
“我还能有什么天大喜事?”苏南枝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