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荣华富贵十九年的代价。”
“公主虽有泼天荣耀,但也是要承担使命的。”
“皇室之中,没人自由,自由的代价,你承担不起……”
左如月跌坐在至尊无上的凤椅上,一绺发丝垂下来,挡在额前,显得有些失神落魄,她孤零零地坐着高台宝座,心里堵得发慌:
“子珊啊,嫁去西戎吧,你从嫡公主再成为大王妃,是从一个福窝掉到了另外一个福窝,怎么就不开心呢……那个罪臣,有什么好的……”
她那颗僵硬的心,忽然就像被毒蛇咬了一下,忽然想起‘喝下’毒酒的苏正。
她又想起三十年前,嵩阳江边,那个玉树临风吟诗作对的公子,还想起了,父亲将她抓回左家关禁闭,绝食以死相逼……
后来她荣登凤位,又是一步步怎么走到今天的呢?
待左如月回神,已经泪湿眼角,她闭上眼睛,冷冷地苦笑一声,紧紧攥住凤椅:“没有,也不可能有回头路,那就只能,一直往前走!”
萧子珊手指骨折,像是行尸走肉那般被嬷嬷困住双脚,任由宫女包扎上药,坐在铺着锦绣绸缎的贵妃椅上,四周是奢华美丽的装潢,可她,好像不会快乐了……
*
自从萧子珊上次离开后,已经整整十天,没来找苏南枝了。
萧沉韫也去了边疆十天。
苏南枝穿着厚厚的浅色紫袄,坐在院的石凳上,提笔写信,叮嘱大哥二哥添衣防寒,又给骊山深处的父亲、小湛写了信。
也不知父亲伤有没有好彻底,云深羡说是好彻底了,可她还是不放心。
她的身份过于敏感,左如月必定在附近安插了眼线,她不敢去骊山,怕泄露行踪,暴露父亲还活着的事情。
这几日,万琛远总会带礼盒来探望她。
狄锦姿也借着游览美景为由,向陛下请旨,随着萧沉韫去了边疆,观赏沿途。这个消息,是宫中内线说的。
苏南枝捏住小狼毫毛笔的手,紧了几分,指关节泛白,深吸口气,压住心里的酸涩。
“姑娘是不是待得无趣?说不定过几天,子珊公主就来找你解闷了。”春盛将温好的杏仁酪,放在石桌上。
“子珊怕冷,估计这几天不会来找我。”苏南枝吃着杏仁酪。
芸院的门被推开,染着一身寒意的温言斐,走了进来,面色带着几分凝重:“郡主,太子被废的旨意,传下来了。三公主和亲西戎的圣旨,也下了。”
苏南枝眉头一蹙,手中汤勺不慎磕在碗沿,响起清脆刺耳的碰撞声。
果然啊……
皇后还是要让子珊和亲,弃车保帅。
太子没有和北狄联姻,终究是被废了。
于是皇后让子珊和亲西戎,成为大王妃,想借用外邦实力,稳固凤位。
就算太子被废,她也还有一个西戎大王妃的女儿,日子便不会太艰难。
苏南枝目光略移,看向月份越来越大的宋佳月。
宋佳月这段时间,除了吃就是睡,左手拿个烤饼,右手拿着一块牛肉脯,一口肉一口饼,时不时还美滋滋地点头舔手指……
苏南枝的局,也该布起来了。
太子已废黜,下一个是左如月,再下一个是萧瑜。
慢慢来,一个个来,不着急。
苏南枝樱唇缓勾,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叩。”
“是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