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韫站在王府门口,目送苏南枝。
苏南枝怀中捂着暖炉,闭眼养神:“余将军好像对我家小春盛有点意思啊,看你的眼神都快拉出藕丝了。”
春盛迟疑了下,脸上显出一团红晕,挽着苏南枝胳膊摇晃:“啊呀呀!姑娘你能不能不要调侃我啊?”
“我和王爷吃饭的时候,听说他要送你栀子花种子。怎么不收呢?”苏南枝被她晃得满面笑容。
“就是因为察觉到他对、对我有那么点点意思,所以我才没收。”
春盛脸颊又烫又热又红:“栀子花种子虽小,可收了就仿佛在给人家希望,若我不喜欢他又给他希望,就好似在吊着人家,就容易产生暧昧,伤害到别人。若不喜欢,便不能藕断丝连,牵牵扯扯地暧昧,应该清清白白的,这样对自己也好,对别人也好。”
“不愧是我家小春盛,想得很明白。”苏南枝放心地点点头。
“我无父无母,教坊司出身,又怎么配得上余将军呢?成婚自然是门当户对的才好。听闻余将军父亲是内阁学士、母亲是世家嫡女,我嫁去怕也是当妾,妾一辈子都得伏低做小,倘若侥幸做了妻,公婆也会责难我,毕竟我出身不好。还不如留在姑娘身边服侍一辈子,自在快乐。”
“那你就要做老姑娘了。”苏南枝掩唇笑她,玩笑中带着三分试探,“难道你不喜欢余晔吗?”
春盛犹豫了片刻,良久才皱着秀眉,摇头叹气:“不喜欢。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不喜欢。”
明知道不可能,还喜欢,便是飞蛾扑火,伤人伤己。
还不如趁着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早日规避。
苏南枝脸色僵了一下,唇角浮起极浅的苦意:“不要学我。”
春盛跟在她身边快两年了,在情爱方面的悲观思想竟然也学了十成十。
“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最不需要理智,那就是情爱。很多人在这方面,倘若多一点冲动,就不会有那么遗憾了。”苏南枝面无表情地捂着暖炉,淡淡道,“我此生注定不能婚事美满。我虽然不美满,但我可以,让身边的人婚事美满。”
她最想说的是:“小春盛你早就及笄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倘若有心仪的人,便放心大胆地去喜欢、去相爱。什么出身、什么困难,万事有我。”
她虽然不幸福,但是她很想看到别人幸福。
春盛感动的心生温暖,又替苏南枝感到心酸,复杂情绪难以言表,难以控制地扑进苏南枝怀中,紧紧抱住纤瘦如柳的苏南枝。
苏南枝目光深邃,淡淡一笑,轻拍春盛的后背:“到芸院了,你还要抱我多久?乖乖下车。”
春盛牵着苏南枝的手下车,走回芸院时,还亲昵地摇着苏南枝的手,大步往前走,那样子又大胆又恣意,这一幕,恰好被宋佳月撞见。
宋佳月看着主仆二人紧握的手,目光划过一丝复杂,说道:“今日大街上的事情,我听说了。”
春盛立刻去给谈事的二人倒茶摆上糕点,随后守在门外望风。
“你可能当不上太子妃了。”苏南枝抿了口清甜甘冽的桂花茶。
宋佳月当即紧紧皱着眉头:“此话何意?”
“因为,太子快被废了。”苏南枝想起街上萧子炎虐打镇国侯那场景,沉思道,“如今时局多变,计划赶不上变化。”
“那那……太子废了,我该怎么办?!”宋佳月抚着隆起的小腹,焦躁不安地在院中徘徊。
“太子,是皇后的儿子、嫡长子,其次也是皇后稳住凤位的一颗旗子。”苏南枝冷静地品着桂花茶,缓缓道,
“若太子被废,旗下党羽必定不安躁动,想要另谋新主。太子那些党羽,以前没少得罪过七王,若七王登基必定排除异己,所以,他们必定也会在大树将倾时,猢狲四散另择新主,建功抵罪。而皇后为了稳住势力和党羽,必定会扶持一个新棋子。”
苏南枝将目光落在宋佳月隆起的小腹上,笑意高深莫测:“听过庄孝太后,扶持皇孙登基,垂帘听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