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一桩桩一件件,她欠萧沉韫的恩情太多,还不完,没法还。
马车停在侯府外,苏南枝提裙下车。
此时,另外一辆棕布软缎包就的华丽马车,停在了旁边。
难道万夫人今日请她商议婚期之外,还请了其他人?
正当她疑惑之时,萧沉韫与另外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前后走下马车。
萧沉韫伸手扶了那人一把。
那人立刻受宠若惊道:“多谢摄政王体恤老臣!里面请——”
二人走在她身后,也同样走进了侯府。
苏南枝心跳如鼓,脊背微僵,假装没有看见,眼观鼻鼻观心地跨进主院。
“呀,南枝郡主来了。”万夫人连忙起身,热络地迎了过来。
满院丫鬟婆子,只见女子穿着青碧柳枝长裙,裙摆裁的玉白花边,外披着雪色芙蓉披风,从阳光之中,雅步而来,裙摆步步摇曳生花,梳着简单发髻,清爽温雅,说不出的端庄大气。
气质既矜贵又温柔,一眼看上去就很赏心悦目。
苏南枝举止周全地朝万夫人行礼:“夫人万安——”
“不必客气,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万夫人尚且不知镇国侯与苏正定下的三年之期,是全心全意将苏南枝看做了儿媳来好好对待。
她侧目一看,连忙拉着苏南枝,向随后跨入门槛而来的萧沉韫行礼,“臣妇万氏参拜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侯爷夫人免礼。”萧沉韫被镇国侯引着坐上了正厅主位。
万夫人喜上眉梢,关怀备至地拉着苏南枝坐下:“这位是摄政王,你应该记得吧?听闻你之前助他剿灭过乱党。”
苏南枝轻轻颔首。
不仅记得,他们还很熟……
“自古以来,成婚都是大事,需请一个德高望重之人作为中间人,见证和磋商婚期。”万夫人委婉道,“摄政王从不做中间人的,侯爷软磨硬泡了好久,他才终于答应。日后说出去,你们这桩婚事有摄政王证婚,会十分有面子。”
其实这是镇国侯夫妇的考量。
站在万夫人的角度,她觉得‘苏正’死于狱中,被狱卒一张草席卷走埋尸,可怜南枝这丫头与至亲生离死别,父亲死了都没见着最后一面,两位兄长又远赴边疆。
万夫人想到这里,心酸地叹口气,紧紧握住苏南枝的手,真诚安慰:“枝枝放心,我万家不会因为你家道中落,就对你敷衍不重视。成婚宴不仅要办,还得大办,我们会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日后万家就是你的靠山。”
苏南枝没了娘家,不可能孤零零地嫁过去吧,都没个亲人送嫁,那也太寒酸了,镇国侯不忍如此,便死皮赖脸请摄政王这种大人物做证婚人,届时送她嫁入万家。
这样,或许满城百姓就不会议论苏南枝孑然一身,凄惨可怜了。
自古也有这样的先例。
苏南枝明白万氏夫妇的好意,心中丛生温暖,乖巧地点了个头。
几个人坐在主厅。
万琛远、苏南枝坐在左侧,司天监、镇国侯夫妇坐在右侧,萧沉韫端坐最上方的主位。
萧沉韫目光匆匆地扫过苏南枝面庞,最终目光晦暗、幽深地看向门口花坛的一葱兰草上。
司天监翻着黄历,推算着良辰吉日,笑着道:“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动土、安家,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他还没说完,萧沉韫就沉沉打断:“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