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枝优雅淡定地提壶,给雅贵妃续了一杯茉莉茶,丝毫都不意外。
把宋佳月推出来揽下全部责任,最大程度减少对太子的舆情,才能搅浑和模糊真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苏南枝真想问她,值吗?
宋佳月哭着跪在地上,不断叙述往事,说自己曾怎么样魅惑过太子,又是如何怀上的孩子,在皇后的目光中,将太子摘了个干净。
众人明显信了宋佳月的说辞。
这一切,都是她勾引萧子炎。
那些人对宋佳月指指点点,嗤之以鼻,宋佳月则如过街老鼠那般,被皇后下令拖了下去。
左如月疲惫地头疼道:“腌臜家事,让诸位见笑了,本宫那侄女委实不成体统……莫要因此败了兴致,本宫乏了,先回殿休息了……”
她扶着额,极为憔悴地离开。
众人有些同情:“皇后娘娘真是有苦说不出啊……摊上这么个侄女……”
大家议论纷纷,将脏水全倒在宋佳月身上。
今日雅贵妃设宴,本欲默不作声地宣扬太子丑闻,却没想到被皇后反将一军,也不知用了何种法子,让宋佳月心甘情愿出来顶罪。
雅贵妃温润如月光的凤眸,闪过一丝沉郁。
她将情绪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苏南枝看出了不虞。
“华丽的外裳爬满了虱子,必然也会留下虫卵,德行坏了,必会衍生其他祸患。”
苏南枝接过宫女端来的糕点碟子,双手呈上玉桌,低声细语:“宋佳月将花园苟合揽到自己头上,帮太子挡了一半舆情,可外室赵氏、吕氏遗孀、周氏姐妹这些荒唐事,又有谁替太子挡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除。根上就坏了的树,终会腐烂倒塌。”
“南枝,你是真会说话。”雅贵妃抿唇一笑,摘下自己的兰花簪插在她发髻上:“若不是你与琛远订了婚,本宫真想把你讨进皇宫做女官。”
那是支极其精致的兰花簪,白玉雕刻的兰花栩栩如生,晶莹透亮,是万依雪的爱物,如今赏给苏南枝,也算是表明了对她的喜欢。
苏南枝与万琛远一左一右坐在万依雪身侧,三分有说有聊,相谈甚欢。
黄昏时,雅贵妃还留了苏南枝吃晚膳。
临走前,她拉着苏南枝的手,亲切热络地说:“南枝,得空了,便来皇宫陪陪本宫解闷。”
苏南枝颔首,也真心一笑:“好。”
“天黑了,夜路不安全,琛远你可要把南枝平安送回家,听到没有?”
“知道啦,姨母,您放心吧。”万琛远点着头,与苏南枝一同上了马车。
万琛远把苏南枝送回芸院后,还一步三回头地看她,直到院门被合上,他才唱着曲儿回府,研究他的木匠活。
春盛道:“雅贵妃对姑娘真是不错。”
“不错?”苏南枝把玩兰花簪,淡笑道,“那是因为我对她而言,有利用价值。”
她说着话走进里屋。
屋内并未点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忽然一个人将她用力扯进怀里!
她刚要惊呼时,闻到股熟悉的雪松冷香,便沉默了下来。
男人顺手插上门闩,将春盛关在门外。
黑暗的屋子里,男人气息低沉,扶着她的腰问:“今日为什么走了?”
“因为该走,所以走了。”
“什么叫该走?”萧沉韫嗓音低磁,带着些许怅然。
未点灯的屋内,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苏南枝秀眉拧紧,她以为萧沉韫已经冷静了,可他这样子,似乎还不冷静。
“本王看见你和万琛远有说有笑,聊得很开心。”他语意里带了一点不甘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