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枝……”他轻轻地唤她名字,“本王,输给你了。”
语气无可奈何,他仰头看夜雨簌簌的天空,沉重地叹息:“本王知道你犟,本王拗不过你,也无法改变你要做的决定——”
苏南枝心情复杂地埋头看地,夜雨在坑洼里溅起万千小水珠,她语气轻快地打断他:“王爷今夜这样,不会是喜欢上臣女了吧?”
萧沉韫指尖攥紧墨袍,薄唇微颤,咬紧了后槽牙,沉默了好久。
苏南枝当即抬头,快速地自问自答,豁然笑道:“您怎么可能喜欢臣女呢?臣女心狠手辣、心机深沉,不似别家姑娘仁善贤良,幸好我不嫁给您,否则您纳妾纳一个妾,我杀一个,如此善妒凶恶,怕是早晚得两看生厌!”
“……本王说过不纳妾的。”他很认真地纠正。
“哦,不纳妾就不纳妾吧,是位好夫君,也不知将来谁有这泼天福气,能当上摄政王夫人啊……真是令人艳羡。”苏南枝忽然喋喋不休,指了指瓢泼大雨,“夜色已晚,臣女该回屋就寝了。”
话罢。
她笑着绕开萧沉韫,从大雨里跑回屋中。
徒留他一人,身形清潇孤单地站在大雨里。
浑身湿漉漉的苏南枝,站在廊下昏黄的油灯中,目光穿过屋檐雨帘,再也笑不出来,心像被荆棘刺了那样疼,目光温柔至极如仲夏夜风,一寸寸描绘男人的背影轮廓,最终,“咯吱”一声,轻而缓慢的关上了门。
她湿衣未褪,失魂落魄地躺进被褥中,如婴孩般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这是个极其没有安全感渴望有人关心保护的姿势,她捂着密密麻麻生疼的心脏,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就连前世被萧瑜背叛,心也没如此酸涩过。
夜深人静时,漆黑屋内,天地之间唯剩噼里啪啦的暴雨声。
也不知是怎么睡过去的,等到第二日,被褥都被她湿衣服打湿了,身上的衣服虽然不再滴水,却也湿冷至极。
额头十分滚烫,连身子也软绵绵的像滩泥,她虚弱地扶着床桓穿上鞋时,喊道:“春、春盛——”
嗓音嘶哑至极,连话都喊不出。
她感染风寒,高烧失声了,饶是铁做的人,在大雨里淋那么久也吃不消。
所以萧沉韫,还好吗?
灰蒙蒙的清晨,天光未大亮,苏南枝刚刚打开窗户,忽地惊出声:“你——·你、你在雨里站了一夜?”
连绵小雨裹挟薄如纱的冷雾,萧沉韫站在院中央,面白如纸,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最后一眼,看了就走吧。
萧沉韫踩过墙桓树枝,在模糊不清的晨色中离去。
苏南枝抓起墙沿处的油纸伞,刚要追出去时,男人已不见踪影,她抚着微微生疼的心口,后退几步,视线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逐渐发黑……
“姑娘、大姑娘!”春盛急急从远处跑来,“不好了!不好了!”
“大小姐晕倒了,快来人啊!”
然而,四周却无一人走上前来帮忙。
春盛费尽力气,才将浑身湿衣的她搀扶进屋内。
苏南枝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地躺在床榻上,春盛一趟趟地将干帕子拧湿,为她退烧。
屋外响起家丁、丫鬟婆子慌忙的碎步子声,哐哐当当、窸窸窣窣,跑步声、疾走声、尖叫声……
“啊!!”
一列列带刀的锦衣卫,从门外跑进来,合围住了所有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