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松没再多说,走出了书房。
在乌云连绵的暴雨天,万家敲锣打鼓,命人抬着数千个大红聘礼箱子绕着京城走了三圈,郑重至极地宣告天下,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万家苏家即将结为姻亲。
那些如流水般聘礼,送进了苏府。
大前天赐婚,今日暴雨天都要忙着下聘。
外人只当万家极其满意南枝郡主这个儿媳,希望早日促成这门亲事,可只有苏正,望着堆满主院的聘礼,苦笑出声:“枝枝,是父亲没有能力,无法让你选择喜欢的亲事。”
苏南枝不知父亲为何一反常态,重罚二哥,也猜不出他为何近日总爱叹气,她看着父亲消瘦的灰衫背影,轻轻道;“爹爹,你瘦了很多……”
苏正慈爱地摸摸她头:“枝枝,爹爹会命人将所有聘礼存在你名下。”
“爹爹……”
“爹爹有些累了,回房先休息了。”苏正转身,瘦削的脊背微微佝偻,走进黑暗的里屋。
苏南枝黛眉紧皱,心像被扎了下,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细雨如丝、寒风呼啸,廊下的红灯笼着摇曳不停,墙角的芭蕉树吧嗒吧嗒淌水。
有一墨青山水纹华袍的男人,站在院中央,浑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他衣袂哗哗落下,在苏南枝走来时,如松山石雕般屹立不动的他终于缓缓抬起头。
那双黑如点漆的眸子幽深冷定,目光越过疾风寒雨、越过圆拱桥,直直地凝视她,他很冷静,也很理智地说:“万家,来下聘了?”
“……是。”良久后,苏南枝才点了头。
春盛侯在院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模糊不清的夜色里,灯火飘摇,苏南枝却停在了原地,不敢走向萧沉韫。
二人同在一个院子,一个站在正中央,一个站在最远处。
男人脚尖踌躇了很久,在风雨里低低笑了一声:“你真的,愿意嫁他为妻吗?”
只要,你一句不愿意,本王就可以帮你毁婚。
或者,哪怕你只说半个不字,他也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违背圣意抢婚。
苏南枝抿了抿唇角,嗓音有些发抖:“愿不愿意,很重要吗?”
“很重要。”
“那我愿意。”
“最怕你说愿意,可你还是说了愿意。”像有蚂蚁啃咬一般,萧沉韫心口有点点疼。
这桩婚事的权衡利弊,苏南枝已经分析的很清楚了。
萧沉韫终于忍不住,踱步过去,攥住她不堪一折的皓腕,朝她步步逼近。
手中油纸伞哐当落地,二人一同站在冷雨里。
他步步逼近,苏南枝步步后退。
直至萧沉韫将她逼得无路可退,苏南枝纤瘦的脊背抵在湿漉漉的墙壁上,他箍紧她两只皓白如玉的手腕,语气沉沉地问:“为什么不反抗?”
“我反抗,你就会松手吗?”
“不会。”
苏南枝哑然苦笑,抬起湿漉漉的水眸,凝视那张面如冠玉的俊脸:“王爷向来独善其身、冷静自持。为什么要管臣女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