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片放下刀剑声响起,左如月彻底慌了,再也端不住,连忙拽住左丞相的袖子摇晃,苦苦求救:“父亲!父亲!你快想想办法啊——”
左丞相一点点缓慢坚决地扯出袖子,一双沉冷苍老的眸子,冷冷睨她一眼,平静说出三字:“等、死、吧。”
见他如此平静,左如月当即眼眶赤红,睚眦欲裂地指着乾清宫,激动到嗓音发抖:
“胜利只差一步!什么叫等死吧?父亲!你怎能如此无能,长他人志气?!你好歹也是百官之首,为臣终生,就不想看你孙儿登上龙椅吗——”
她话未说完,左丞相扬手狠狠掌掴左如月一巴掌:“住嘴!”
“父亲!!”左如月尖声嘶叫!
“若非是我太惯着你,你怎敢如此胡来?!”左丞相气的险些背过气。
他恼怒,生气左如月没将萧子炎身世告诉他!
这一巴掌,用了左丞相十成力,扇的左如月发髻微散,步摇凤钗飞落在地!
“父亲居然打我……?”
她唇角溢出一丝鲜血,整个人也跌坐在地,狼狈至极,她双目染满仇恨,越发猩红:“我恨你!父亲,我恨死你了!普天之下,最没有资格打我的人,就是你!”
“你说什么?你说你恨我!”左丞相目光紧紧锁住她,
“若非是我!你怎么可能当上太子妃,坐稳皇后之位!我助你荣登大宝,而今日失败,也全是你咎由自取!我呕心沥血半辈子,本该解甲归田,若非心中怜悯你母子二人,又怎会冒此大险,到最后落得身败名裂即将惨死?不孝子!”
“对!我就是恨死你了,父亲!”左如月激动的浑身剧烈颤抖,披头乱发,歇斯底里地咆哮,“你逼我嫁给萧睦之前,我便与人同房了!我绝食寻死,百般求你,你还是逼着我坐上喜轿!”
“若非你逼迫,我怎么可能嫁进皇家诞下子炎,混淆皇室血脉?一步错步步错!我杀人无数有错,瞒你子炎身世有错,可你呢!姐姐死后,你为了延续左家荣耀,逼我嫁给萧睦就没有错吗?千错万错,错误源头,就是你强逼我嫁给萧睦!!”
“一切错误都是因为你!父亲!!因为你啊!!”
左如月饱经沧桑的一颗心,轰然粉碎崩裂,反正都败了,索性将压在心口数十年的幽怨全部发泄出来!
“回不去了,三十年了,回不去了!我嫁入皇宫之前,是什么样子?父亲不知道吗!我恣意张扬,敢爱敢恨,我鲜衣怒马,光彩耀人,可我嫁入皇宫这三十载……我如履薄冰,在阴谋诡计中争名夺利,和不爱之人做了半辈子夫妻!我不该恨你吗!?”
左丞相面色铁青,饱经风霜的眼底有着巨大震惊!
说到最后,怎么错的人就是他了呢?
父女二人两两相望,唯剩绝望!
“错了,一切都错了。”苏南枝唇角划开一抹讥笑,眼底有可悲、憎恨、厌恶,冷冰冰地客观评价道,
“左如月,你执念太深给我父亲下药,这是你第一错;宋晨云趁你不备与你同床,他也有错;左丞相延续家族荣耀,逼你嫁进皇宫,更是有错。你们全都有错!可你嫁进皇宫母仪天下时,你完全有机会选择,当一个好皇后,还是当一个毒妇。”
“可你怨念深重,选择当了毒妇!你憎恨那些算计你的人,可你与那些算计你的人有何区别?”苏南枝摇头,厉声讽刺不可救药的左如月,
“当你被坏人迫害时,你可以反击,而不是也变成坏人,去害更多的好人。你是淋过雨的人,你却还想把别人的伞撕烂。你憎恨左丞相逼你嫁给陛下,可你不也为了延续荣耀,逼你亲女儿和亲西戎吗?!”
一句句话,犹如尖刀利刃,精准无误地割伤左如月的心,把她遍体鳞伤的伤口,割的更加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