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萧对自己病人的隐私不感兴趣,他站起身,又轻柔了下赵若依的发梢,便起了身。
“沐沐,该离开了,走吧。”
安沐有些舍不得,还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要被带走,多少不甘心。
于是她没动,只是眼巴巴瞅着安逸萧。
“哥,我想和小若依再待会儿,你看她家长都没来,一个人多孤单呀,是吧。”
小若依还是缩在被子中,软乎乎的发梢有些乱。
小脸儿倒是有了血色,不过估计是热的。
毕竟空调度数没有太低。
她伸手拉了下安沐的衣角。
“姐姐,你听话,先跟着医生哥哥做完试卷,再回来和我玩好不好?”
安沐怔愣了下,瞬即板下了脸。
为什么一个六岁的孩子都像是哄小孩儿一样对她说话啊!
她都是个成年人了!
安逸萧耳清目明,自然听出了赵若依语气中的无奈,轻笑了声。
却被安沐用幽怨的眼神瞥了眼,随后又转了回去,认真的注视着赵若依。
“小若依,你真的不想要姐姐陪着你吗?真的不要吗?”
赵若依小小的一只,但极其熟练的叹了口气,用完好的手臂轻拍了下安沐的肩头。
“这样好不好姐姐,你拿试卷来这边做好不好?”
安沐僵了僵,脸部肌肉都有些隐隐抽动,不死心的问。
“小若依,你是小孩儿还是我是小孩儿?为什么你哄人这么熟练啊!”
赵若依甜甜的笑着,瞳仁黑黢黢的,眼睫奇长,像是两把小小的刷子。
“我是小孩呀。”
安沐这才发现那两枚藏在小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既醉人又萌得人心肝胆肺齐颤。
小孩子的声音软乎乎的,还没等安沐颤完,赵若依又接着回答。
“但是姐姐,我习惯哄人了,我在家就这样哄妈妈的,她总是哭,像是小孩子一样。”
安沐打了个激灵,眼睛都亮了,整个人精神不少。
终于找到了重点。
一个家庭美满的女人,一个儿女双全,还有钱的女人,为什么会总是哭呢?
可还没等安沐问出口,病房的大门便被猛地推开,声音极大。
来人极其急躁,顶着一头凌乱的碎发,还穿着京城第一小学的校服,黑黑的瞳仁目光清澈。
个头倒是不矮,几乎和安沐平视,只是五官尚且年幼,长相满是男孩子的不羁,抿直着唇,透着一股倔强的个性。
一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赵若依便快步走上前,看起来十分心疼,小心翼翼的触碰着那只被包裹着的手。
什么话也没说,身形便开始一寸寸的下滑,直到没撑住身子跌坐在座椅上。
肩膀微微耸动着,后脖颈满是汗珠。
赵若依皱着小眉头,拿着小帕子给男孩擦汗。
“哥,别哭呀,我不疼,真的。”
那男孩呼吸乱了不少,明明没哭出声,眼泪却流了下来,只看着就让人心疼。
一下下抽泣着,声音细微一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依依…对不起…”
坐在另一边的安沐起来也不是看着也不是,只好侧过头,正巧对上安逸萧打量人的视线。
这副兄妹情深的场景反而让安沐想起来安逸萧小时候的事情。
【哥,就这场景,眼熟不?就问你是不是一比一还原!】
【除了我那手上的伤是你弄的,咱就是说你没事你看书嘛!非要和我一起玩过家家,非要和我一起学做饭。】
<bK/> 【我说把那草用手撕吧撕吧得了,毕竟是爸爸好不容易弄来的新品种花草,你非得认真,非得实事求是,追求刺激。】
【拿着菜刀你就上啊!自己切还没完,还得让我切,按着我手就切,那时候你都没带眼睛怎么就瞎了?】
【那是我手啊啊啊!你切我手!我还没怎么样你倒是哭了,我是一边流血一边哄人。】
【偏偏那天还穿得一件白色裙子,搞得妈妈还以为我自杀未遂。】
【唉!】
安逸萧笑容不减,端得是一派云淡风轻,腰板挺的笔直,镜片下的双眸也流露出一丝怀念。
他怎么能不记得?
那花可是安正廷花了大几千万买回来的新品种,他不得好好伺候伺候他的宝贝?
但凡事皆有意外,谁知道沐沐真是个傻的,他就是想拿刀吓唬她一下。
结果沐沐反应慢到离谱,一不小心还真就切到了她的手。
再然后就是上个医院和要她命一样,哭天喊地不愿意去。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是因为那件事后怕的不行,才转身学了医。
这样,有一点儿不痛也不痒的小病小伤也不用麻烦别人。
这样算下来,那倒霉的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