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枝嗤笑一声。
听见屋中的讥笑,紫梅唉了声,又苦口婆心道:“您可知道殿下有多不容易?每次来看您,往返京城都需要两个时辰!路途遥远、山道颠簸,途中还需走水路,这般不辞辛苦地赶来,就是怕您在山里待得烦闷,总惦念着您,才会来陪着您!”
往返京城需要俩时辰,也就意味着,此地距离京城一个时辰路程?
走山路,也走水路?
苏南枝两年前彻查死人谷乱党时,背过京畿地理志,她冥思苦想,在脑海中疯狂回忆,从京城出发,往哪个方向既走山路也有水路呢?
她记得京城南部的骊山,毗邻宣城那一带,是有一条长江。
长江横亘在两座山脉之间,阻断了山路,没有桥,只能坐船渡河。
北极星所指方向是正北,她已经观察过好几个夜晚了,那条小溪流向北方,正好是京城所在方位。
只要等萧瑜走后,苏南枝想方设法逃出去,一直朝溪流方向跑,跑到长江处渡河,便能赶去京城!
“叩叩。”紫梅又在叩门,叹气道,“姑娘您在听奴婢说话吗?”
苏南枝回过神,冷笑一声:“你家太子殿下不容易?是我让他不容易的吗?若他不把我藏在此处,他又何须路途奔波?”
被噎了一下的紫梅,脸红脖子粗,咬唇半晌道:“您、您辜负了太子殿下对您的满腔痴情!”
“我需要他的满清痴情吗?他的满腔痴情不过是庸人自扰!他放我走,也别对我有痴情,我们两不相见,如此才叫甚好。”苏南枝被困在深山多日,心里正是烦躁,回怼道,“你别拿他的痴情来绑架我!”
这一番话传进萧瑜耳中,他置若罔闻般也不恼怒,看着满桌子热气腾腾的菜,亲自去叩响门环:“枝枝,你闹脾气归闹脾气,饭总要吃的。”
这几日她发火、骂人、打闹、嘲讽,像是石头砸在棉花上,萧瑜全盘接纳,始终唇角带笑,根本不会生气,也不会被挑起任何情绪。
苏南枝不知道的是,前世她死后几十年里,萧瑜太想见到她了。
如今她活生生站在眼前,哪怕她闹、哪怕她打、哪怕她骂,无论如何胡作非为,萧瑜都忍得,也能接受,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她大吵大闹,他就含笑静静看着她。
随便她作。
只要她高兴就好。
苏南枝砰地一声推开门,冷冷瞥了萧瑜一眼。
是啊,饭还是要吃的,不吃饭,明天怎么有力气跑路?
见苏南枝出门,萧瑜唇角笑意更甚,侧身让开一步,给她盛米饭。
苏南枝就着梅干菜扣肉,夹着鲫鱼,吃了整整两碗米饭,不等萧瑜吃完,便把碗筷啪地一声按在桌上。
哪里有这样的用膳规矩?
在洛城和几个丫鬟的错愕中,苏南枝起身,提起水壶浇花。
浇完花,又拿着陈米喂小鸡仔。
萧瑜跟过来,高大俊朗的身影站在她身后,笑着问:“明日中午想吃什么?孤亲自去御膳房学,学了再回来给你做饭。”
苏南枝不搭话,抱起花丛中一只三花猫,轻轻摸着它毛茸茸的耳朵。
“枝枝?”萧瑜道,“谭玉坊新出了一批步摇首饰,极为好看,备受京城女子追捧,你若喜欢,孤明日给你买来?”
苏南枝转身,嫣然一笑,萧瑜被她这一笑看晃了眼,笑意微怔,苏南枝摘了几朵桔梗花砸过去——
“阿请”萧瑜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闻见桔梗花粉便全身发痒。
不出小刻,他手背、脖颈、乃至肩膀都起了大大小小的红疹!
“苏南枝!你明知道太子殿下对桔梗花粉过敏!过敏时浑身红疹,瘙痒难耐,你这是蓄意谋害!”洛城气的上前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