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猜,他都知道背后搞鬼之人是谁。
“可恶!”余晔杀红了眼,长刀与敌人的刀剑不断发出惊心动魄的震响!
这就是,王爷从前护住的君王。
他护大庆,而大庆君王一心置他于死地。
他为大庆建功立业,在帝王眼中却变成了功高震主。
哪怕今日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余晔也要护他王爷周全!
若护住了,他势必要游说王爷,反。
反了吧,君王年老昏聩,耳聋眼瞎,残害忠臣。
反了吧,萧睦不仁,不配为君!
在场所有士兵心中都憋着一团火。
这团怒火,促使他们舍生忘死,激发了前所未有的恨意。
今日,哪怕身死,也要护住汤池中的王爷。
汤池倒下一具尸体、两具、十具……
血腥之气蓦然传开。
洛云崖深吸口气,握着银针的手在微微颤抖。
乌泱泱的杀手在即,若萧沉韫再不醒来,只怕性命危矣。
原本治疗时间是十天药浴,今天只是第五天,疗程刚好过半,若现在用银针强行封住萧沉韫各大穴位,防止毒素蔓延,恐怕一身绝世武功,也会因此废去大半。
而且,用银针封住血脉,洛云崖不一定有把握让萧沉韫醒来。
毕竟此毒之刁钻,太过难解。
余晔的背、胳膊中了三刀,染红了灰袍,硬朗阳刚的脸上也有了几道伤,手臂也在微微发抖。
他深吸口冷气,再次带着精锐士兵拦在杀手前面。
直到东方第一丝曙光刺破黑夜时,死人谷内已经倒了六七百具尸体,有北狄的、西戎的、也有大庆杀手的、还有烨羽军的。
温言斐既然答应姐姐要保护萧沉韫,自然会履行承诺,亲自守在萧沉韫身侧。
但凡有冲破烨羽军防线杀到跟前来的,立刻反杀。
他衣袂翻卷如云,袖袍被割破好几道口子,洇出些许血迹,不退半步。
“洛云崖!你速速去搬救兵!将烨羽军喊来!”余晔嗓音嘶哑,颤声咆哮,吼完这句话已经用完他不少力气,大汗淋漓道,“速度要快!我们的生死全系在你一人身上了!”
洛云崖攥着银针大半宿,依旧不敢下针。
施针倒是好施,可若施针后,萧沉韫醒不来,武功也会被废。
洛云崖虽然武功不好,可素来逃跑练就的轻功倒是一流。
烨羽军非国家大事不能调用,且行踪飘忽不定,四大战将在此,按照往日戍守的位置,今天主体军队,应在距离此处百里外的城南京郊。
调用军队需要虎符,更需要皇帝与内阁商议,将圣旨和火牌发到兵部,兵部备好粮草、调令,由五军都督府核验无误,再把虎符送至军队主将手中。
可烨羽军却是排除在这规矩之外的军队,是先帝给予的特权。
眼下洛云崖没有虎符,也只能尽力搬来救兵。
这场厮杀持续到第二天黄昏,汤泉旁已然倒了不少尸首,累成了小山。
血泊蔓延至汤泉内,将清亮的泉水染成了淡红色,泛着恶人作呕的血腥气。
余晔带来的三千人,只剩下了一百多个。
他有些撑不住了,手肘卸力一般,轰然单膝跪地,刀尖刺入土地中支撑着身子,大口大口喘息,来换取极其短暂的片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