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苏南枝睁开眼,便看见春盛正端着托盘,脚步极轻地进门,那托盘里装着官袍令牌、官帽玉带……
苏南枝惊得急忙去拍身旁之人,却发现身侧早已空空如也。
想来萧沉韫半夜早就回了王府。
苏南枝松了一口气,佯装镇定道:“春盛?眼下什么时辰了?”
“正是姑娘该去礼部朝会的时辰,再晚半刻便会误时辰了。”春盛端来净水盆,为苏南枝束玉冠。
昨夜……是折腾的有些晚。
萧沉韫几次结束之后,已经快天亮了。
这么算起来,她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苏南枝端坐在梳妆镜前,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
“姑娘昨夜没睡好?”
“春困夏乏,这几日天气转暖,人也软绵绵的总爱犯困。”苏南枝胡诌了几句。
春盛也并未起疑。
苏南枝坐进马车中,身侧是一摞手抄的《礼部章程》,以及一封改过书。
半年俸禄倒是不打紧,反正她也足够有钱。
就不知道今日赵健是否还会刁难她……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待江源将车驶停在皇城宫门前,苏南枝还在闭眼养神。
“郡主,到了。”
“好。”苏南枝跳下马车,朝大明门走去。
今日她到的不早不迟,周炳成已经来了,他蹙眉道:“昨夜没休息好?”
“……?”苏南枝有些愣。
“你眼下乌青有些明显。”周炳成道,“想必是誊抄章程一千遍抄的太累吧?”
“嗯……确实如此。”苏南枝抬袖,打了个哈欠,吩咐了王主事一声:“辛苦王主事待会儿烹一壶浓茶,越浓越好,以便我提神醒目。”
“肃静!”陶辕走上高台,示意所有人消声。
赵健握拳咳嗽了几声,走上高台,一如既往地废话,讲着礼部本月事宜。
赵健是个大嗓门,四溅唾沫星子,站在第一排的周炳成等人,一有空就擦脸。
最后翻阅苏南枝誊抄的《礼部章程》,潦草地看了一页,严肃的脸上勾起一丝冷笑:“字迹不工整,疑似他人代抄,苏参议重抄吧。”
随即,赵健便将苏南枝抄的一摞纸卷,尽数扔在了地上,他眯眼一笑,目光里尽是戏弄:“继续停职,直到苏参议能够学会抄好礼部章程,抄到本官满意为止,再重新上任参议一职吧!”
苏南枝看着散落满地的书卷,眸色微沉:“尚书大人疑下官代抄,可曾抓出替下官代抄之人?微臣官职乃立功后陛下亲赐,尚书大人随意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说停就停,恐怕不妥吧?”
“你……”许是没想到苏南枝敢当着所有人出言忤逆他,赵健脸色骤变。
<b/> “微臣虽为小小参议,却也是朝廷命官。按照大庆朝堂规制,无实际罪名不得随意停职。若都像尚书大人这般独裁专|制,看谁不顺眼,想停谁的职就停谁的职,礼部将再难有可用之人。”
苏南枝隐晦之意很明显,礼部是你家开的铺子吗?想停谁职,就停谁职。
先前苏南枝隐忍,是想着息事宁人,以为赵健会就此作罢,却没料到,她的退步反而换来赵健得寸进尺。
面对恶人,太过软弱退让,还是行不通。
“本官面前,岂容你狡辩?住嘴!!”赵健呵斥。
“好大的官腔!”一声不大不小的冷嘲响起。
“又是谁搅扰本官说话?!”赵健满腔怒火,循着说话之人看去。
众人一看——
只见礼部院外跪了一地的官员。
身穿霁青麒麟金线官袍的萧沉韫,脚踩猛虎黑靴,负手而来,俊脸面无表情,目光如利刃,扫向赵健:“是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