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用的是铜盆,这样冷得天端过来擦洗的水必然要烫一些,端一会儿还没事儿,可她们方才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儿了,却还不敢吱声。
可不就是将手给烫了?
谢荼被她用药膏擦在了手上,才终于渐渐回神,眼睛立刻便红了,“四姐姐。”
“别哭,眼下最要紧的是救祖母,眼泪是没有用的,”她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道,“咱们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样的事儿,说不得还会遇到,镇定点儿。”
谢荼看着面前的少女,那颗砰砰乱跳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说起来,她明明比谢颂华更了解这个家,更了解这样的深宅内院。
她是如何来到寿安堂的,后来又如何养成了现在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
只不过眼下遭到毒手的人是老夫人,便叫她一时间失了分寸。
“我的手没事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谢颂华刚想说没有,但随即便想到了一件,“还真有!”
姐妹俩说着话,那头滚水已经准备好了。
谢颂华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开始给老夫人施针,心里到底还是有两分紧张。
这种方式她是头一回用,就是在谢琅华身上也没有试验过,毕竟他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给谢琅华试毒。
那不然,别说齐氏他们了,就是她自己都不能接受。
谢长清却在书上见过,不由有些讶异,可最终也没阻止谢颂华,反而对谢文鸢道:“还是你在这里看着吧!我们这些人都出去,省得打搅了四丫头,这不是个轻省的活计。”
他却也没有一直在外头等着,而是转身去了外书房。
谢府的那些幕僚们都没有离开,而是选择跟谢家人一道度过这个艰难的时候。
谢琅华窝在梦坡居了已经很多天了,只不过他到底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书生,于这样的事情上不能有太多的见地。
谢长清也不打击他,便带着他与幕僚们一起商议可能出现的种种后果,以及在这样的事情上能做的对策。
“大老爷来得正好,方才我们发现,外头的守卫似乎有变动。”
听到云先生这么说,谢长清点了点头,“这我也知道,如今朝中内外都因为这件事情而风声鹤唳,锦衣卫也不可能光紧盯着咱们家。”
“会不会是查出了些什么,圣上对父亲和三叔的怀疑打消了些?”
听到谢琅华的话,谢长清摇了摇头,“面对问题思考对策的时候,往坏处想才往往能绝处逢生。”
谢琅华脸上闪过几分黯然,到底还是拱手给自己的伯父行了一礼,“侄儿受教。”
这几日,谢家上下没有几个人能睡得好,这些前院的人,基本上日日都在想办法探知外头的情况以及圣上的态度。
其实也不光是谢家人,就是宫里头也是一样。
因为宸王遇刺之事,圣上着实发了大怒,连凌霄宫都不住了,多少年来,头一回住进了乾元宫。
这些天更是发落了不少人,詹文陆所在的卫队全部受到了牵连,进了昭狱。
听说这几日,已经抬出来好几具尸首了。
京城更有许多高门大户牵涉其中。
皇后倚在塌上,怔怔地想着事情。
一旁的宫女也不敢打扰,如泥塑似的安静地陪着。
“来了!”外头匆匆忙忙走进来一个小太监,带着几分激动地过来通传。
皇后立刻坐了起来,“快叫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