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条的磨刀石已然去了一半有余,栓子坐在坟前轻轻的磨刀,不断的来回打磨,远处的村人也沉默,一个汉子忽的扔了锄头转身离去,陆续汉子们也扔了锄头转身离去。
刀磨得铮亮,栓子挥手便砍倒了一颗小树,费力起身一瘸一拐嗓子沙哑“我要回去!”
“那便回去!”张爷掏出一枚玉佩递给栓子“这是巧枝最后留下的,他说这是爹留给她最后的东西,给你了!
灰白色的玉牌,雕工倒是精巧,也是一副小巧的地图,边缘便是一条游龙一般的长城,栓子看着倒是熟悉,不是别的,这上面有一棵树,这棵树分明便是村口的老槐树,历经多年沧桑沉默孤独。
而在居中的位置恰有一个凸起圆点,看上去像是脏污一般,却又是那么显眼,整个画面杂乱并无太大章法,像是一颗纹路美观的熟青瓜上落了一个黑色污点,栓子感觉自己一丝丝的化成了漫天的怨气,把自己满腹愤怒都有些化解了开来。
栓子再愚钝也知道,这怕是那真正的藏宝图了,老族长心眼很多,鼻烟壶只是代表了一片地方,而这才是点睛之地。
回到村子,寂静之中一片磨刀声,家家户户都在磨刀,柴刀,菜刀,镰刀,却偏生没有一个棍棒。
刀,大凶的!
持刀便是凶,所以很少有人出门持刀,一般用的是棍棒来拒匪,勉强换半分的安生。
提了刀便不怕死,刀化成了热血之胆,家都没了,要命有什么用呢?
一脑袋古怪的念头,栓子倒是觉得这些人蠢了,磨刀霍霍有何用,晚了,很晚很晚了。
“倒是懂得拿刀了。”张爷在后面吃吃的笑了。
“晚了!”
“懂得拿刀便不晚,死又如何?”张爷忽的脸色涨红驳斥“那便是不晚的,死也拉上垫背。”
栓子孤儿,没有父母兄弟,曾经或许有过,谁知道呢?
只是现在好像又有了,这个感觉让他又生出很多复杂的清除,一瘸一拐吃吃笑,竟然大着胆子揽着张爷“我要回城,杀贼。”
张爷的眼神深深浅浅上上下下反复纠缠,半晌点头“那便杀贼,一起。”
呼啦啦的村民提着大大小小的刀走出“一起杀贼!”
栓子此时脖子挂着玉佩,一举手一投足引来他们没来由的敬仰,不是具体的什么,而是这种笼统的态度像极了年轻的老族长,愿意跟从,不管是去鬼门关还是阎王殿。
然而即便是最饱经沧桑的老人也决计看不出,眼前这个忠厚仁义的栓子早已经入了魔,他心存死志从没打算活着。
城外木架上巧儿的尸体挂在上面静静低头,面皮已经紫了,烈日曝晒下显得有些**,无数蝇虫围着嗡嗡乱转,几名持枪的警察在站岗,墙上贴着栓子,天源的画像,画的似是而非,竟然带着一丝笑意。
张爷用车推着栓子从那尸体边路过,栓子默默低头,那封路的警察吆五喝六的搜着一个个的路人,顺便也得了不少孝敬,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