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李两家的一些私怨,竟然劳陛下操心,实乃我们这些当臣子的不对,赵家并无什么特殊要求,云龙大举兴兵,只要李家主点头同意不再追究前嫌,对于既往之事,赵家也可一概不究,赵家便可安心戍卫边防,绝不让云龙蛮子越我大庆国境一步!”
赵令纯踏前一步,朝着李晋恒略一拱手,笑容满面,语气坚定的朝宦侯孙正远道。
孙正远听了赵令纯这番话,微笑着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一旁依旧吹着茶汤的李晋恒,笑问道:“赵家深明大义,陛下知晓后也定会赏赐记下,绝不让忠诚我大庆将士寒心,不知李家主还有什么需要我代为向陛下转达的吗?”
李晋恒没有说话,李钰倒是瞧出来这宦侯言语中的深意,必是早已商议妥当,此刻却将李家架在半空中,上下不得。
“宦侯前辈远道而来,静秋观风景虽美,也不及我清风城观沧崖的波澜壮阔,若是宦侯前辈不着急的话,钰儿就替爹爹做主请前辈去我清风城一观那沧海日落月升的盛景如何?”
孙正远瞟了一眼安坐如山的李晋恒,心中不免有些愠怒,又不好直接发作,笑着拒绝李钰。
“得蒙大小姐盛情,我确实有很多年没去过清风城了,只是我身负陛下安危,事务繁忙,不敢有丝毫懈怠,恐怕要令大小姐失望了,待此间事了,若是天下太平了,彼时老身还在的话,必定要前往那观沧崖去一睹天下盛景。”
李晋恒这时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站起身来,直视孙正远的眼缓缓道:“不知宦侯奉的谁的旨,又护的是谁的安危?”
孙正远眼睑一抖,心中泛起滔天巨浪,李晋恒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对陛下身份起了疑心?难道是胡尘走漏了消息,不过立马又否定了这种想法,胡尘应不是如此肤浅之人,他既已应陛下之邀,又接下了赤霄剑,断不会将这事随意讲与他人,那又是何处出了纰漏而让李晋恒猜到些什么吗?
“李家主这话是何意?我当然是奉当今永平陛下的旨意前来,李家主要是对议事别有看法,但提无妨,我做不了主的自然还有陛下,必会给李家一个的交代。”
李晋恒看向脸色渐冷的孙正远,微笑道:“宦侯莫要多想,就如钰儿所说,赵李两家结怨都是为大庆江山社稷,赵家不甘失势,借口子虚乌有的柏山村一事袭我金盆渡口,杀我族中供奉卢杭,其心可诛,如今云龙再度犯境,陛下又怎可再将边防重任交予赵家之手,难道忘了当年云龙大兵压境皇城永安的耻辱吗?”
“放肆!陛下的所作所为也是你能评判的?身为臣子不思报效家国,为一己私欲置国家危难于不顾,洒家代陛下前来说和两家,李晋恒你如此阳奉阴违,又岂是身为一个臣子的态度?莫非你早有不臣之心?”
孙正远‘啪’的一声拍烂了一旁的一面屏风,横眉冷竖,指着李晋恒义正言辞道。
“哈哈哈,恕在下直言,大庆国祚绵延至今,论起忠良来,哪个世家比得上我李家?李家一心为大庆,天地日月可鉴,可是刘家又是如何对待我们李家的?说我阳奉阴违?莫不是某些人假借天子之名行大逆不道之事?”
孙正远微眯起眼瞧着李晋恒,此刻他已然确定李晋恒不知从何处知晓了陛下身份一事,见李晋恒有备而来,莫非想要自立?
“李晋恒,国难当头,陛下几次催促你清远郡支援江南,你却推三阻四,又与赵家清算旧怨,阻碍北境边防一事,还敢说什么忠心为国?难道你要一意孤行,坏你李家累世清誉不成?”
李晋恒冷冷一笑,负手身后。
“李家列祖列宗在上,我李晋恒又岂会自毁祖宗留下的清誉,不过有人胆敢窃国行私,我李家断不会坐视不理!若想我李家出手相助江南郡,便请宦侯让陛下亲自来我清风城吧,钰儿,我们走!”
孙正远一个闪身挡在李晋恒身前,冷声道:“站住!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静秋山是什么地方?是李家的后花园吗?”
李晋恒眼神越过孙正远,看向一旁噤若寒蝉不知发生何事的柳炎,以及满面凝重的赵家二人。
“怎么,宦侯是想跟我动手?这么说来,柳观主,今日是场鸿门宴?”
柳炎经赶上前两步挡在孙正远与李晋恒中间,连忙摆手道:“李家主,千万别误会,有什么事我们坐下好好谈,宦侯,您说是不是?”
李晋恒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一个转身人已踏出衔泥堂,李钰紧随其后,霎时间,两人已不见人影,只有李晋恒的话语犹在回荡。
“宦侯,清风城静待陛下的光临!”
孙正远一双笼在袖中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望向清风城所在的方向,满面阴霾。
面对这措手不及的局面,赵炅与赵令纯相视一眼,都从对方满眼的不可思议中看到了一丝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