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滇想要去拉扯王守仁的衣袖,哈哈大笑道:“不急,王兄远道而来,还未坐下喝口热茶,有事咱们坐下慢慢谈。”
“我公务繁忙,实在不能久呆,山主有话还是直说,你我二人就不必如此客套了。”王守仁轻轻侧身,避过仙滇。
仙滇笑容渐渐消失,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徐壁,声音低沉。
“那就不瞒王兄了,克柔一族乃我族世敌,如今又与赤鲨还有一些其他水族联合起来,欲要强夺巫山,你也知道,我一向与你们人族亲近,为此得罪了不少海族,声望日下,鲛人一族这些年也是闹过不少次,差点便要脱离巫山,真要到了那等局面,恐再难收拾,王兄有何高见以解此危局?”
王守仁听的心中一惊,沧澜海中相对庞大的海族他都有,除却仙滇所在的昆鸣一族外,鲛人、克柔、赤鲨等都是沧澜海中最为顶尖的几大海族,如今克柔竟然与赤鲨联合起来要对巫山发难,实在匪夷所思,要知道这两族可是天生的死对头,还有仙滇所说的鲛人对人族不满,结合起他刚才所得的‘人鱼泪’,这件事透着些不同寻常的古怪。
仙滇见王守仁沉默不语,也并未着急,心中却在盘算要不要冒险留下这位儒家学宫的祭酒大人与他的弟子作为人质,不过思虑再三仍是放弃了整个打算,先不说能不能万无一失的留下两人,这一次他们几大海族前所未有的联合起来,所求的要更多,如果打草惊蛇,让大陆各族有了防备,得不偿失。
王守仁心中犹豫不绝,巫山确实与大陆交好近千年,其中虽有波折,总得来说,并没有太多意外发生,可是得自送星岛的‘人鱼之泪’却在提醒他,此事并非仙滇所说的如此简单。
鲛人一族对于大陆各族有些怨恨他也早就知晓,可是这个种族确实所有海族中心性最为接近人族的,也因为此鲛人一族付出了很多代价也留下了许多凄美的传说存世。
不提帝王陵冢经常使用的长明灯的鱼油出自鲛人一族身上,就连修行者中有些水系宝物都用到了鲛人一族的骨与皮,可是却从未听说有人能主动得到‘人鱼泪’这种东西,鲛人被抓住之后,下场往往极其凄惨,从鱼油以及皮骨的运用就能知晓一二,即便这样也难以让鲛人主动献出‘人鱼泪’。
传闻只有鲛人极为伤心之时,主动凝聚全身灵气于眼泪之中,才能得出一滴‘人鱼泪’,这等宝物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又怎会刚好在王守仁踏足送星岛时恰好被他所得?
“山主,此事太过重大,我一时也难以决断,不如待我先行回去与人商议后再作决定如何?”
仙滇神色陡然激动起来,拱手作揖不止,语气哀戕。
“王兄,念在你我相交已久的份上,你一定要救救巫山,我布在定龙沟的众多海族已经遭遇了多次敌人的突袭了,最迟十年,克柔与赤鲨两族便会突破巫山禁制,到时鲛人一族的去留我也难以预料,彼时海族压境陆地,便不是我说了算的了。”
王守仁眉头一皱,开口道:“山主大恩,大陆诸族无以为报,我将尽快赶回学宫,与众多山上仙家商议出一个结果来,你我就以十年为期,到时自会有人前来援助巫山!”
仙滇差点便要跪下磕头,还是被王守仁伸手拦下。
“好,我们就以十年为期,王兄切莫糊弄于我,你也知我一片诚心,并非完全是为了巫山着想。王兄,丑话我可先说再前面,海域辽阔不必陆地,来的人少了可不顶用,境界低了的修行者还是别来送死了,还有那些不能御风的武夫也别来了,不会水系术法的也趁早打道回府......”
王守仁摆了摆手制止了仙滇,笑道:“不用山主操心这些,如果到时有大军前来支援巫山,必不会滥竽充数,你且放心好了,我还有要事在身,便先离去,这些年便请山主多操心些,十年之期,必不敢忘!”
仙滇拱手相送,王守仁带着徐壁大踏步离去。
出了巫山地界,到了送星岛上,徐壁仍旧沉浸在刚才的所见所闻中难以自拔。
“先生,您刚才与那位山主所说的都是真的?”
王守仁笑看着这位他仅仅只是听过他数场讲学便拜在门下的学生,徐壁被先生看的有些不知所措,不由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太过少见多怪了。
有心声在徐壁心间响起,是王守仁的声音。
“安贞,知道我为什么最终同意了你跟着出海吗?除了你的孝心之外,我最看中的一点便是你的怀疑精神,说说看,这件事你有何想法,不用着急回答,慢慢想。”
徐壁挠了挠头,不太确定的回道:“师父并非完全相信那位山主的话,所以有所保留,看他的样子应该跟师父很熟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师父对他有了不信任的感觉,哦,对了,莫非是那枚‘人鱼泪’?”
“不错,就是因为那枚‘人鱼泪’,不过此事重大,不能真的等到十年之期满了,所以我要你留在这边,找出真相!”
徐壁躬身应下,并未回话。王守仁看着眼前的弟子,不由有些感慨,掏出一柄戒尺送予徐壁。
“还记得这柄戒尺吗?当初你与几位师兄弟调皮,没少挨过它的打,如今你们都大了,用不着了,留着它做个念想吧。好了,先随我去趟杜家沟吧,这边的事慢慢来,不用着急,注意安全!”
说完,王守仁便不再言语,抬眼望向无垠大海,徐壁接过戒尺,轻轻摩挲着戒尺上的斑驳,笑的裂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