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越看着渐行渐远的师兄,心神一颤,凭栏凝望云海,最后宋熙泽的一段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最近真的与胡尘走的很亲近吗?林清越自问并未有任何对胡尘不利的想法,那她这是喜欢上胡尘了?想到此处,林清越手一抖,一缕早被握在手中的淡绿丝巾滑落,山风吹过,飘荡向不知何处。
北邙郡,汪府,赵沐云抬眼打量了下四周的清净地,微微一笑,轻轻扣响了古旧的门环。
等了半晌,府门缓缓半开,开门的是个老眼昏花的老仆,微眯着眼打量了半天赵沐云,才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是何人?”
赵沐云并未在意老人警惕的目光,温和一礼,微笑着回道:“老人家,我姓赵,有劳您帮我通传汪先生,就说故人来访。”
老人疑惑的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他并未见过眼前之人,不过看他彬彬有礼的样子应该不是坏人,他家老爷智计无双,可能是在外认识的人也说不准,老人让赵沐云稍待,颤颤巍巍的往府内走去。
赵沐云双手虚握在前,打量了一眼府内布置,便闭目养神,安静候着。
“你是?”汪道全正在屋内静心练字,忽闻有故人来访,在门房老仆的带领下,汪道全早就看见了束手等候的赵沐云,只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何时见过。
“汪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赵沐云,槐钟一别,有近十年未再见先生,今日相见,先生身体尚好,幸甚,幸甚。”赵沐云见汪道全问起,略施一揖微笑道。
汪道全神色一凛,仔细打量了赵沐云一眼,槐钟一役,除了他筹谋果断外,赵家也是功劳不小,尤其是赵沐云这个九方山的练气士,当年两人只是数面之缘,并无深入交流,此刻赵沐云突然找上门来,所为何事?他反而半天猜测不透。
“邢老,这位先生确是我故人,平素人少,就劳烦您去帮我沏壶茶来,我要与这位赵先生叙叙旧。”汪道全将赵沐云引进书房后笑着吩咐老人。
赵沐云打量了一番汪道全书房的布置,书桌上,笔墨纸砚俱全,不是什么上品,却显得整洁,一幅草纸上有字迹墨汁未干,银钩铁画,观其轨迹,应是一个大写的‘善’字,只是不知为何,少了最后一笔。
书桌后一幅画坛大家白石先生的寒江独钓图是书房里唯一算得上值钱的东西,窗前有几盆剑兰含苞待放,窗外是一簇簇翠竹,深秋已至,仍是郁郁葱葱。
赵沐云微微一笑,这个世道,有些骨鲠之气的书生更少了,他对儒家信奉的那套书生治国并无多少好感,不过,有些事,嘴皮子跟笔杆子总要比刀剑更得人心些。
汪道全待赵沐云打量完毕,笑道:“赵先生远道而来,怕不是为了看我这书房的布置吧,有什么话先生不妨直说。”
赵沐云微笑抚须道:“君子固自芳于陋室,何不经世济民?我与先生一见如故,当年匆匆一别,如今得知先生因当年之事仕途不顺,满腔抱负不得展,特来请先生代为引荐甄亲王,沐云自有方法说服亲王,愿与先生一同为其分忧。”
汪道全冷眼看了一眼赵沐云,推辞道:“汪某谢过赵先生抬举,只怕难如先生所愿,我早已远离王府,如今闲云野鹤,亲王又怎会见我这个糟老头子呢?”
赵沐云哈哈大笑道:“汪先生太过自谦了,赵某此来不为家族,仅为苍生谋未来。你我习得一身好本领,孤芳自赏,太过可惜。曾有明君以镜为喻骨鲠之臣,没有如汪先生这样的人搅扰一池浑水,那些蠹鱼岂不快活似神仙?他们尚且活的自在,我们便要让那些头顶之人多些不自在,方为万民之福。汪先生以为然?”
汪道全定睛看着赵沐云半晌,忽然展颜一笑,提笔将草纸之上墨犹未干的‘善’字最后一笔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