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落针可闻,俩人谁也没有先开口。
沈风眠问出那句话之后,也感觉头皮隐隐有些发麻。
他一向以为自己还算有点脑子,但是,他来江云这么久,真的完全没有察觉过。
如果不是因为师兄一直对他避而不见,他真不会插手这些事情,更不会……
他忽然想起与自己交好的那些人,他们是否有参与其中?
就算没有参与,对于这些事情,他们真的都不知情么?
更远一些。
那些少年们……
沈风眠目光有些发直,呼吸隐隐加重了些。
从一张试卷出发,引来的那些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称呼过他为师傅。
虽然也有开玩笑地叫他老师,但因为沈风眠不收徒,所以也没在意过。
可现在想想,太不正常了。
古玩这个圈子,本来就看重传承,更不用说是江云这般在意礼法的地方。
沈风眠端着茶杯,回忆好几遍,最终仍然确定。
没有人提过,就算童皓他们没想这么远,他们长辈总该想到的。
可终究不过是一句谢谢,一盏清茶。
“想明白了?”梅舟唇角勾了勾,眼里却没有笑意:“我之所以没联系你,是因为你走的这步棋很对。”
没等沈风眠回复,他又哦了一声:“也不是你走的棋,你只是无心之举,因为你性子本来就这么佛系,倒平白省了不少事。”
是啊,如果他也像师兄一样头脑昏沉地冲来江云就嚷嚷着找人。
如果他到处收购东西倒卖……
“你应该也发现了,江云的人都差不多,他们喜欢收东西,但很少会卖。”梅舟调整了一下坐姿,手肘抵在下巴上:“你就没怀疑过,他们哪来的钱吗?”
如果真的只买不卖,这些钱依然在江云流动,再怎么钱生钱,也只是一潭死水。
可他们真的有钱,三百幅画,荣盛堂几天就脱了手。
二楼的东西,说卖光就卖光了。
他们的钱,哪来的?
沈风眠心中一窒,咬着牙道:“我去过童家,童老爷子有出货渠道。”
虽然营利不多,但也能养活一大家子人。
“你就没好奇过,就童家这小场面,是怎么混成江云第一家的么?”梅舟哼笑一声,挑眉:“是凭他童皓的猪脑子,还是凭童瑶的六亲不认,还是凭童老爷子不值一提的名声?”
沈风眠张了张嘴,握紧了茶杯。
半晌,他才慢慢吐出两个字:“傀儡。”
“想多了。”梅舟摆摆手:“清嵘才是傀儡,童老爷子嘛……顶多算是个招牌吧!”
摆出一个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招牌出来,用来掩饰太平,迷惑他人。
甚至沈风眠都不需要再问,秦家也差不了太多。
所以秦浪被教成了那副德行,所以童皓吊儿郎当,童瑶愚蠢肤浅。
如果这些,一切的一切,都是刻意为之……
沈风眠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过这秦家,倒是比童家聪明不少。”梅舟摇头笑了一下,似乎想起了颇为愉快的往事:“那老头子……呵,把儿子养废,孙辈倒是教的不错。”
真正是应了那句老话,歹竹出了好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