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眠看了他一眼,靠回沙发里:“元釉里红是陶瓷装饰历史上重要发明之一。它为釉下铜红彩绘,烧成难度大,特殊性强,因而有自身的装饰特色。”
“其实说白了就是釉下彩,就是釉下的红色,用氧化铜在瓷器的胎体上绘制图案,然后再施透明釉,在高温下还原烧制就行了。”
任何工艺,说来都简单,上手就凉凉。
秦清悦有些好笑:“你别把釉里红说的这么轻松好吧,这工艺很难的。”
她想了想,大概地解释道:“我打个比方,青花的呈色剂是氧化钴,呈色稳定;釉里红的呈色剂是氧化铜,极易挥发,因此对窑室的要求十分严格,你看,青花的量多少?釉里红的现存量……和它差不多。”
童皓面色苍白,感觉有点儿腿软:“妈耶……我我我……你说,对面那什么老板,不会找人砍死我吧。”
他只花了点儿钱,找了百来个人过去一人指一块,才到第三轮,就把这玩意儿给抱回来了。
跟它真正的价值相比,那点儿工钱简直九牛一毛。
四舍五入,简直是白送的……
“不好说哦!”秦清悦歪着头,笑眯眯地:“如果他们不知道就算了,知道的话……”
童皓打了个寒噤,整个人都不好了。
“行了,你别唬他。”沈风眠好笑地看了秦清悦一眼,给童皓解释道:“你不用担心,这事是他们自己没处理好,你只是钻了个漏洞,怪不到你头上。”
“……这,这样的吗……”童皓脑袋晕乎乎的,想了想:“我还是先回去把瓶子给你送过来吧!”
这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他才不要放在家里呢!
秦清悦轻笑一声,提醒他:“喂,你刚才从后门进来的。”
“啊……哦哦!”童皓走了两步又回过神来,掉头走后门出去了。
他回来得很快,来回都不到半小时,那釉里红瓷瓶就搁在了沈风眠面前。
瓷瓶釉面釉质饱满,用笔自然大气,不拘小节,秦清悦一眼就爱上了。
太美了,这与照片里看到的完全是两种感觉。
她静静地看了片刻,摇摇头:“我看不出来是什么朝代。”
一只修长的手探了过来,指腹轻轻在釉面摩挲了一下。
沈风眠品鉴片刻,才沉吟着:“元,但不是精致品。”
GA市博物馆藏元釉里红开光鸟纹大罐,那才是真正的精致釉里红,勾线为主要装饰手法,局部花卉叶子兼有点染,图案边饰开光中的四季花鸟用线描绘,生动自然,呈灰青白色釉。
由于铜红是绘制在坯胎上,烧制过程坯到瓷器会有收缩,铜红发色还会使线扩大,要求画工技艺非常高超,掌握料性熟练,所以勾线釉里红属精品类。
而眼前这个瓷瓶……虽然也很精美,但整体是采用的涂绘画彩,气泡偏多,而且,品相有瑕疵,后期补过。
一旦修补过,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听完他的分析,童皓鼻子都气歪了:“我去,我以为他们真这么豪气呢,结果拿了件瑕疵品来做奖品?要不要脸?不行,我找他们麻烦去!”
“停下。”沈风眠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低头按了按,把钱转了过去:“东西是真的,他们没说错,你有什么麻烦好找的?而且,瑕不瑕疵的,它价值摆在这,又没亏你。”
低头看了眼到账信息,童皓呆住了:“这……什么情况?”
沈风眠笑笑,起身把瓶子抱起来,放到柜台上。
转了转,他退后两步,点点头:“嗯,这瓶子不错,放在这正正好。”
“……”秦清悦、小八、童皓三人全傻眼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沈风眠往里头塞了点什么,又倒了些水……把之前小八买的两支富贵竹插了进去。
我去,拿釉里红插富贵竹啊……会不会太奢侈了点儿?
“愣着做什么。”沈风眠转过身来,悠然地看着童皓:“叫上你的朋友们,拉上薄老板,一起过来赏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