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自称是粟特商团的护卫,
可苏定方看着搜出来堆在院里的那些违禁的铠甲武器等,只是不屑的笑。
“谁是史思明?”
长安萨保史思明被押了上来,他十分狼狈,身上华贵的锦衣破裂,还有不少灰尘,屁股上还有几个大脚印,胡帽脱落,那短发也乱了。
还鼻青脸肿。
苏定方让人取下他口里塞的破布,打量了几眼,取出一张图像对照,“你就是史思明,看着不太像?”
“我便是长安萨保史思明,你们为何袭击袄祠,我是得朝廷授任的五品官员,这袄寺也是朝廷批准建立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袭击?”
苏定方打断他,“这长安萨保仅是视正五品,知道什么叫视正五品吗?勋官第六转的上骑都尉,便是视正五品,
视品不是官品,何况你这还仅是个胡官而已。”
他笑了笑,“别说你原只是个视正五品的胡官,你便原真是绯银的正五品官,眼下也是死到临头了。
圣人许你们这些胡商来中原经商,甚至许你们在长安立袄寺拜火,可你们竟然敢私养死士、蓄藏铠甲、阴谋做乱,”
史思明暗暗打量着这位金甲将军,看着很年轻,但腰间一枚银鱼袋,这当是位四五品的武侯卫武将。
“将军,这定是误会,还不知尊姓大名,可否先松开我的绑,换个方便地方说话。”
“呵呵。”
史思明见他不理会,便只好硬着头皮道,“将军,能否给侯相公一个面子?”
苏定方笑了,笑的很高兴,对左右几位军官道,“你们可都听到他说什么了。”
“史思明,你说的侯相公,是指哪一个?”他问。
“自然是潞国公侯相,”
“你说给侯相公一个面子,是何意思,你是侯相公的人?”
“小的确实得侯相照拂,还请诸位能够行个方便,”
“都记下来。”苏烈对旁边道,“我说你们一群粟特胡商哪来这么大胆子,敢在长安谋乱,原来幕后有大人物,想不到居然是潞国公侯相,”
史思明这个时候也听出来一些不太对劲了,侯君集的名头居然不好用,难道是因为侯君集已经贬去西域?
“将军,侯公可是圣人元从,虽然去了西域,但很快就会回来的。将军或是肯行个方便,某绝不会亏待将军。”
苏烈呵呵一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本将便是苏烈苏定方,”
史思明一惊,目瞪口呆,脑子都一片空白了。
苏定方,先前曾当街痛揍侯君集,打掉那位宰相几颗牙齿的北伐猛将,他还是李靖的学生、武怀玉的师兄。
“带走!”苏定方挥手,
史思明终于回过神来,“苏将军,误会,这都是误会,苏将军,我愿意献黄金千两,”
“我再加胡椒八十石赠与。”
可惜对苏定方来说,今天这出好戏,可不是来敲诈史思明的。
他凑到思史明耳边,轻笑着说道,“你的眼光可比康婆差远了,而且你还胆大包天,居然敢攀附侯君集而想对付武相公,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凭你也配,凭侯君集也配?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史思明透心凉,
武怀玉,果然那位武相出手了。
“我愿意献出我所有钱财,只求武相公能够放我一马,”
“迟了,”
苏烈指着院里那些五花大绑的佣兵、还有那堆搜出的违禁武器等,又有搜出来的袄寺放贷给粟特胡商的账本等,
每一样都能让他们完蛋,何况这还凑了好几样,
“我们没有谋反,那些只是商团的护卫佣兵,那些武器只是商团以前留下的,绝没有阴谋造反,”
“留着审讯的时候说吧,”
苏烈让人把抄出来的所有东西,武器、账本,还有寺中钱财等,一一登记造册,
这次行动,顺利无比,甚至还有意外之喜,思史明居然当众暴露了跟侯君集的关系,虽然这也许算不得什么,但也够侯君集喝一壶的了。
离开袄寺,他直接给武怀玉写了封信,交给部曲送去三原。
史思明这段时间一直不老实,投到侯君集门下,竟然听侯君集的想暗里对武怀玉搞事,他却不知道,武怀玉那是从六扇门出来的人,何况皇城司的老大张阿难还是他妻子干爷,百骑司那边他同样有人。
史思明上窜下跳,武怀玉了如指掌,
既然他自己找死,武怀玉也不惯着他,一番安排,便有了这次行动。倒也不是武怀玉陷害他,而是袄寺里确实有不少佣兵,虽然这些人确实是粟特商团的护卫,但是不少人身上可不干净,有些人既是护卫,其实也还有着马贼盗匪的身份,杀人劫货之类的事也是干过的。
更重要的还是寺中的那些武器,这些其实有些是隋朝时就已经暗自私藏的,以前萨保府是有自己私人合法武装的,自然也有武器装备,但贞观朝已经不允许粟特胡商有自己的私兵,更不许拥有甲弩等装备,以前有的都勒令上缴。
粟特胡私藏了,现在被搜出来,扣一顶蓄养私兵死士、阴谋作乱谋反的帽子,那是洗都洗不掉。
苏定方此次行动,那也是安排的十分紧密,有线人举报揭发,然后他职责所在,调查发现问题,带兵包围袄寺,攻入后一番战斗,擒下许多反贼,缴获许多甲械,甚至搜得许多谋乱资金,
环环相扣,无懈可击。
现在他要做的很简单,先把人关进金吾狱,然后奏呈圣人,接下来如何审如何判,就不是他的事了。
但这事侯君集脱不了干系,史思明更是在劫难逃,
史思明不知道他犯了多大的错,他根本就不该去招惹武怀玉,就算他投到侯君集门下,现在也没人保的了他了。
长安萨保,视正五品?
仍不过是只随时能碾死的臭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