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浮生越练越是着迷,便好似色中饿鬼抱得绝世美人一般,手舞足蹈,越练越快!
只听得场中风声越来越盛,卷的落叶蹿飞,树枝乱晃,竟然隐隐有天雷藴孕之象!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又是苍生千变的一天。
火红的太阳慢慢盈满天空。
等太阳升到半中天的时候,吴浮生终于挺了下来。
丝丝雾气从他身上弥散,如同清晨的山霭。
面色蜡黄如土的雷世庸缓缓睁开了赤红的双目。
吴浮生惊喜地跑将过去,殷勤地道:“师父!您老人家终于醒啦?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已经死了么?”雷世庸眼中露出浓浓的阴霾之色!
不过很快,他的神色变成了欣喜。
雷世庸艰难的坐起身来,仔细打量吴浮生,从头看到脚,一丝一毫也不漏过!
吴浮生被老者那诡异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道:“师父,您饿了吗?我给您煮粥?”
“嘿嘿,吃饭急什么?我活不过今天啦,吃不吃的还打什么紧?”
吴浮生吃了一惊,不知所措的看着雷世庸。
这位师父尊敬是不会尊敬的,感激也不感激,只是如果他今天便死,剩余的六招半上哪里学去?
人就是这么的神奇,你不在意的东西,天打五雷轰也无所谓,非常在意的东西,哪怕就是风吹草动,都疑心会坏掉!
“唉,看到你,我又想起了六十年前的我,时间可真快呀!”雷世庸眼神茫然,似乎陷入了自己年轻时的回忆中。
天下谁人曾经不是那个少年?
吴浮生心急如焚,但又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来,手掌来回比划了半天,终究没敢吱声,叹了口气,默默的去煮粥,
两人吃过早饭,雷世庸竟然可以站起身来了!
此时的雷世庸,便好似又回到了自己意气风发,叱咤风云的时候,抬手举足间,竟挟带着呼呼风声!
一招一式使将出来,直将吴浮生给吹飞了开去!
吴浮生心中暗暗咂舌,暗道:“师父虽然人不怎么样的,但本事真是高明,如今他已经年老体衰,堪堪欲死,招式使将出来,还有偌大的威力!真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会厉害到什么程度?莫不是得有翻江倒海之能,翻云覆雨之功?!”
雷世庸手把手的教,吴浮生学起来更加的快了!
只是这棍法,越学到后来,招式越是复杂高明,到了第十二式时,吴浮生竟然用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学会!
等学完第十二式,已是月上中天,繁星灿烂。
气喘吁吁的雷世庸坐在一旁的青石上,默默地看着吴浮生,如同看着六十年前的自己。
吴浮生喜不自胜,恨不得马上舞动起来,一刻也不停歇。
如同一个刚刚得到自己最喜欢的玩具的孩子。
“世界上的人可真多啊!”雷世庸长长的叹了口气。
吴浮生从沉浸中的世界醒了过来,笑道:“师父,您忒也奇怪,人多人少,却又怎样?”
他感觉从头到脚,充斥着无穷的力量,而且这棍法一共有十二式,自己已经都学全了,若是再动起手来,师父未必还是自己的对手,所以对师父的畏惧之心尽去,说话的口气也轻松起来!
“六十年前,父亲传授了我这套棍法,他也跟我说过这句话!”
雷世庸望着天上闪烁不定的银星,缓缓说道。
吴浮生皱了皱眉,他现在没心思听这老头说那些陈年烂谷子的老故事。
只是似乎这话牵涉到了风雨大至棍法,所以吴浮生没有打断话头,耐着心继续听下文。
“那年我十八岁,正是贪玩的年纪,父亲让我学棍,我不想学,结果父亲恶狠狠地打了我一顿,跟我说了这番话!”
“这世界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人虽然很多,超凡的圣人却凤毛麟角,根本没有几个,庸庸碌碌的废物,却遍地都是!”
“给我起名字叫雷世庸,就是说世上皆是庸人,让我不要跟旁人一样,要做一个与众不同的圣人!”
“可惜老夫当时年轻,没把这话听进心里去,棍法成就后,便离家而走,江湖浪荡,四海漂泊。”
“自老夫离家以后,所遇敌人,竟无人是老夫一合之敌,自此心内愈发猖狂自大,目中无人,自认自己是天下第一,行事嚣张跋扈,结果在二十多年前,在岭南遇上了那个老妖精!”
雷世庸面色转沉郁,叹了口气,继续徐徐说道:“老夫被那老妖精缠上了,交战数次,皆不是它的敌手,幸好老夫人极机警,又擅长逃窜,这才数次都逃得性命,痛定思痛,沉下心思,修炼第十三式!”
雷世庸音调稍稍转高一些,道:“风雨大至第十三式练成,第十四式堪堪练成一少半,老夫性子急躁,没再修炼,立刻便去寻那老妖怪报仇,谁知那老妖怪也妖功大进,老夫再次被它打成重伤,幸好运气好极,才侥幸逃到此绝地,得苟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