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行军百里。李僙的急行军,总算在天明时分找到了史思明的藏身之地。
“报!襄王殿下,已打探清楚,贼寇就在这山丘之上。人数确如先前打探,约有八千之多。”
李僙摆手,示意探子退下。这眼前贼寇藏身的小山丘的地方唤作“黄花滩”,说是滩,倒不是因为有什么河流,只是过了这座山丘,便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漠。站在山顶上,远远看去,就像一滩黄金海洋。那“黄花滩”的沙漠里才是真正一个,退无可退的十死无生之地。
这山丘只是个四五十丈高的土包,背靠着无边大漠。武威的山,不比别处,光秃秃,不说树木,连一棵草也没有。
李僙站在山脚下,让两千将士将下山的路口都围了起来。连夜行军,士兵都已经疲敝,现在只要死守出口,这八千余人想冲下来也不易。
“喂!叛贼史思明,想不到吧。你我又见面了!”李僙坐在马上,偏着脑袋,似乎他才是站在高处的那个人。
史思明的士兵散漫的堆积在山顶,垂头丧气,哪有一点气势。人群中一人身穿紫袍,手持一柄长枪,格外显眼,便是敌将史思明。
“噌~!”他将长枪往地上一插,冷笑一声:“哼!我当是谁!原来是手下败将!”
李僙也存心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不急不慢的喊话道:“这‘手下败将’四个字,又从何来啊!你我交战,一共三次,第一次交战,在洛阳,我只是惜败于你。第二次于长安,我以五万兵马大败你十万叛军。现在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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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你已死到临头,还要猖狂。”
史思明大笑两声:“可笑!我若是死到临头,你还要与我费这些口舌作甚?”他伸手挡在眉梢,远眺李僙的军队:“哼!你是在等援军吧。我看你不过五千兵马,如何拦得住我八千兵马。”
李僙明知史思明是在诓他,不过心里还是犯了嘀咕:“这是要准备冲了吗?大军刚刚修整了不到半个时辰,这个时候要真打起来,可吃亏不少。可恶!云都尉的援军怎么还不到,按理说应该差不多同时到达才对啊。”
他喊过探子再去探查,看看云都尉的两翼援军还有多远。
呼呼~!一股大风过从沙漠刮过,扬起万千黄沙,遮蔽天日,可转眼又停了下来,一场大风暴就在眼前。
李僙定了定心神,又和史思明道:“八千?真是笑话,你已是日暮穷途,都是些溃兵。只待我攻上山头,你变如同瓮中之鳖,任我鱼肉!”
“要打便打,哪来这么多废话?”史思明也料定他不敢强攻,可自己也不着急往山下打。
说话间,那两个探子已经回到了李僙军中。
李僙听闻禀告之后,脸色微微一变。
这一切都看在史思明眼里。却听山上传来一阵狂笑:“哈哈哈哈!,果然如我所料,云狗贼如果真的派了援军来,半个时辰之前就应该到了。你等了这么久,他还没来。那便是他已经自立了。恐怕这个时候,他已经占稳了武威郡。哈哈哈哈!真是可笑!你费劲心机想捉我,到头来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史思明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而你!李僙小儿!没有了援军,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忽!又一阵狂风大做!比刚才的更加狂暴!
“啊!你们看!”两边的士兵不少人已经发现了远处的异样。
一堵三四十丈高的沙墙从沙漠里袭了出来。
“是沙暴,是沙暴!”不少武威郡本地的士兵已经认出了这东西,露出惊恐的表情。
靠近戈壁的地方,一旦风沙袭来,遮天蔽日,四目相对也不能见。
史思明却更加高兴:“李僙小儿!老天都不帮你!来啊!儿郎们!贼军孤立无援,跟我冲下山去。杀呀!”
李僙心如死灰。如今的情形怕是不会变的更差了:如果云都尉已经自立,援军自然是不会再来。马上就要起沙暴,这时候要想守住山路,恐怕是更加困难。另外不知道糜歆派去武威郡的人如何了,希望他们无事才好。
呼呼两声,山丘背后的戈壁传来,那黑红色的“襄”字旗,连同李僙头顶的上的孔雀翎,在风中乱舞不止。
暴虐的大风刮过,真的!要起沙了!
“儿郎们!跟我冲!”李僙看着满天黄沙,心中一横,只能放手一搏:“有能斩首敌将者,官升三级,赏黄金百两!”
蔽日的黄沙中,一场原本不死不休的战争,在黄沙之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完全停止了。
史思明的人马只想着活命,有这沙暴作掩护,哪有再厮杀的道理。
没有伤亡,没有俘虏。在这面对面都难看清对面是何人的情况下,所有贼寇都逃走了。
李僙没有败,但他总归还是输了。
一日后,糜歆与李僙会合。云都尉果然已经自立,抢先占领武威郡及周围几个县城,拒不开城门,却献上捉拿的一千流寇,请朝廷封赏为都护使。
襄王李僙率队回朝,请求带大军重新攻打武威,被朝廷以需要修整为理由驳回。
三日后,朝廷应允云都尉所请,封为“河西都护使”。
这偌大的“武威郡”,从此税收、内政皆得自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