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州虽破,但岚州兵马都监司移驻府州胜军堡,有王高行、钱择瑞等郎君及诸营指挥在,飞骑传报,诸部便能踏冰踩雪走捷径南下,不需要我专程赶回去——淮源置县,又作为都巡检区并入蔡州,我能早些动身,当归淮源组织乡兵,却不知胡公许我多少兵额?”
从诸路召集勤王兵马以及就地征募乡兵义卒,从来都不是兵马越多越好,一方面要避免滥竽充数,一方面兵马召集起来,粮秣兵甲器械以及赏银都得源源不断的撒进去。
现在胡楷是顶头上司,桐柏山卒驰归淮源以及从淮源新征募的乡兵义卒,吃喝拉撒,徐怀都得找胡楷伸手。
当然,徐怀也不可能漫天要价,得照着胡楷许给他的兵额要,同时也得听从胡楷节制、调令。
胡楷二十岁就考取进士,在翰林院蹉跎八载,差不多所有的意气风发被磨灭后,又到地方历仕知县、司兵参军、通判、知州,转运副使等职,阅历、经验也是丰富无比。
虽然诸多任命都是今日才仓促颁下,胡楷这时候也仅仅是稍作沉吟,便与徐怀说道:
“除诸路勤王兵马外,官家还许我到蔡州后检选乡兵操练。蔡州奏报朝廷隶有乡兵一万两千余众,每年农闲都有操练,兵甲也全,但这事实在是作不得数,倘若能检选六七千可用健壮、操练成军,就谢天谢地了。淮源乡兵刚刚平灭匪乱,作战勇猛,却
是可以多征募一些——我们便以一厢五营乡兵为数,合天雄军第十厢正卒,计五千兵马听你调用。除征募人马外,你回淮源,还紧要在桐柏山北岭,择几座坞寨作为驻营!”
桐柏山主要与义、唐、蔡、随等州交界,但贯穿桐柏山的主要通道,也就是桐柏山道(走马道)是东西走向,从义州(信阳)通往唐州——桐柏山也是被这条道分为南岭与北岭,淮河的上游也大体贴着这条道从桐柏山缓缓流出。
因此,有史以来,桐柏山要么划并义州,要么划并唐州,极少划入北面的蔡州或南面的随州。
此时在桐柏山置县,并划入蔡州,是加强了蔡州南部的战略纵深,但道路不通的问题,却难猝然解决好。
徐怀离京之前,还想单独找王禀谈一谈,便与胡楷约好动身之前再去拜见胡楷再离开汴梁。
胡楷站起身来,与王禀、汪伯潜辞行,待要走出帅堂,朝朱芝看去:“朱芝是要回家一趟,还是即刻随我走?”
“啊?”朱芝有些慌乱的看了他父亲朱沆及王禀一眼,才想起来从这一刻起,他是胡楷的从吏,这个节骨眼上已没有时间给他玩辞别那一套,忙跟上去说道,“我这便随胡公过去,有什么差遣尽请吩咐!”
胡楷走后,汪伯潜又点名将韩时良带走。
徐怀看着汪伯潜与韩时良走出帅堂的背影:汪伯潜很显然与之前举荐韩时良的杨茂彦,都是鲁王赵观一系或者说是端恭皇后的人。
〳“萱儿已经动身去淮源了?”王禀这会儿才得空闲,问徐怀一些私事。
“赶在南惠门关闭前离开。”徐怀说道。
“我知道你未必愿意进汴梁,我却希望你能进汴梁,但奈何有人不如我所愿——而最初也是要将你部编入郑州大营,毕竟你部兵马也是从府州那边调归,却是胡公坚持要在淮源新置一县并入蔡州,并坚持要将你调归桐柏山,声称你们对桐柏山最为熟悉,能最快将这件事做好。要不然的话,他宁可不去蔡州,王戚庸、汪伯潜他们才不得不做出让步!胡公还是有识人之明的!”
史轸虽然随同王禀、景王一起进宫,但很多时候都需要回避,因此也不是特别清楚景王、鲁国公、王禀等执政大臣在集英殿之间争议防御事的细情。
王禀也知道他所做的诸多事情,徐怀心里未必高兴,但他自认为没有私心,这时候也不惮直接挑明说清楚,避免与徐怀产生不必要的隔阂。
徐怀他没有想到,这次之所以能顺利回桐柏山,竟然不是王禀据理力争的结果。
他这一刻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同时也没有想到,之所以能归桐柏山,最终竟是从未谋过面的胡楷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