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豺狼,难道你是小白兔吗?”白榆对着她伸出手,摊开手掌心:“放心,我没那个意思。”
“真的?”
“真的。”白榆很诚实的回道:“我喜欢被动,不喜欢主动。”
凰栖云狐疑的看了看他,然后把右手放在了他的手掌心位置。
白榆导入一丝真气。
“咦?你这真气怎么……”凰栖云肩膀微微一颤:“跟姐姐的这么相似?”
“怀疑我是你男妈妈不成?”白榆闭上眼睛:“别动,我正在开启全局扫描。”
灵魂力在凰栖云的体内游荡巡视,片刻过去后……
“的确没有中毒的迹象。”
“看来你的推测是错了。”
“那也未必……”白榆握着柔软的小手:“你不觉得很蹊跷么?两名身中血毒的人前来请求医圣救治,她们都跟当初的血衣案有关,可目前为止这血衣案的真凶都尚未落网呢。”
“你的意思是?这不算是巧合吗?”凰栖云的注意力被这句话转移了,即便她意识到对方正在揉着她的手掌。
“我不清楚,但目前这群人都是各个心怀鬼胎身怀绝技……金富贵今天这桌饭把他的想法透露了出来,他显然是怀疑医圣治不好自己的病,想要让对方付出耍他的代价。”白榆目光偏移,一边揉捏着姑娘的小手,一边分析道:“如果医圣这次治不好九公主的病,杨峥肯定不会放过侯莫家,他这是在所有人上眼药呢。”
凰栖云的肩膀颤抖着,她很想去思考,但是很难去思考,因为白榆捏着她的手掌,那动作看上去相当煽情和亲昵,明明只是被玩弄手掌而已,明明只是手掌……
“你摸够了没有!”她羞恼不已。
“我只是在摸骨,给你算算运势。”
“哼!”凰栖云压根不相信:“那你算出来了?”
“算出来了一点。”白榆一脸认真的说:“你命中有缺。”
“缺,缺什么?”凰栖云见到他一脸认真,下意识就信了几分。
“那当然是……命里缺我啊。”
白榆捧起女孩的手掌,在手背上留下亲吻。
然后扭头就跑出房间。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撩一波后扭头就跑。
“……”
凰栖云无言的坐在了椅子上,左手捂着樱桃小嘴,然后盯着自己的手背……她只清楚自己双手染血无数,却没想到会两次被同一个男人亲吻在相同的位置。
“这混蛋如此熟练,平日肯定没有少这样轻薄别家女子!”
口中轻轻骂了一句,但面颊绯红霞飞又真实的暴露了其内心的羞怯。
捂着发烫的脸颊。
她口中呢喃低语着。
“……凰栖云啊凰栖云,你不能这么陷入对方的陷阱里啊……”
她自我告诫。
然后用力的揉了揉脸颊。
“我没有中招,也没有被他迷惑,更不是放下了过去。”
“这不过是逢场作戏……”
“我迟早会勘破了它本质是多么的无聊和无妄。”
“只是需要一些习惯的时间。”
……
白榆刚刚走出了房间。
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就被一人扯住了臂膀。
回过头一看,是吴家枪魁。
“有事?”
“有事,能单独聊聊?”枪魁瞥了眼房间。
这是有意要避让开凰栖云啊……
白榆点了点头。
两人进入了房间。
白榆说:“你要说的事情,是不是和凰栖云有关?”
枪魁开门见山:“昨晚我侄女病情加重,我前去求见医圣,夜晚回来时,看到了凰栖云和杨峥两人正在交谈……”
白榆微微一挑眉,这的确是他不清楚的事。
此时回想起之前凰栖云看向九公主的眼神有些古怪,她说是因为自己上交过比较稀有的何首乌得了赏赐所以算是有些交际,但这句话也不一定是真的。
“他们之间谈论了什么,你有听到?”
“我当时没有心情,也没有敢靠近,杨峥的实力不弱于我全盛时期,我可不会没事自讨麻烦。”枪魁道:“不过我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是旧识,杨峥对凰栖云的态度并不随意也不傲慢,而且今天饭桌上他们之间毫无交流,仿佛当彼此不存在,连观察也无,这反而过于刻意了些。”
“所以,你想说的是?”
“凰栖云的秘密不少,她未必值得信赖,她就算不是血衣案的真凶,也和血衣案逃脱不了干系。”吴枪魁沉声道:“凤凰台那么肯定她就是凶手,凰烟霞也说了是亲眼所见……你这等实力,若是被她利用了,会是大夏的灾难。”
白榆不置可否,而是改口问道:“你对血衣案了解多少?”
“我的妹妹就是受害者之一,不过我对它的了解也不多,凶手神出鬼没,且几乎没留下任何线索。”
“跟我说说……你查到过的有关于血衣案的事。”白榆手指敲打着桌案:“我想听一听。”
“好。”枪魁点了点头:“不过,可能会说上比较久的时间……”
他咂了咂嘴:“说之前,我先去厨房里找点酒和小菜。”
白榆从圣域里拿出一箱子的遁地茅台,一大袋子的花生米和爆米花。
“你有故事我有酒,故事别停酒管够。”
……
两个时辰后,白榆离开了枪魁的房间。
出门就见到坐在走廊扶手上的凰栖云。
她肯定听得到屋子里在说的是什么。
迎上她的视线,能窥见目光中藏匿的细微情绪。
“哎呀,我酒喝多了……要是谁能扶我一下就好了。”白榆装出不胜酒力的样子。
但凰栖云还是主动上前扶着他的臂膀。
她主动贴近了一些,说:“杨峥和我交谈……是想确认我是不是血衣案的凶手。”
“他什么时候认出你的?”
“我不知道。”
“你过去和他认识?”
“几年前见过一面。”凰栖云略微停顿后说:“我在公主府里当过三个月的侍女。”
“难怪……”
“我不是上交了药材,而是去窃取一株宝药,不过误打误撞下救过一次落水的九公主。”凰栖云叹了口气:“杨貂寺昨日说,他欠我一个人情,但是不希望让九公主知道我在这里,希望我能够保密。”
白榆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你不用解释的太清楚,我没怀疑过你。”
“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
“我不相信。”凰栖云停下脚步,苦涩的说:“我不相信我自己。”
“我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凶手,毕竟姐姐都那么肯定我真的杀过人。”
“我偶尔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凶手,是不是真的在我的灵魂,我的内里,还存在另一个更加疯狂的自我。”
她自我嘲弄着说:“我不是不想知道答案,而是觉得答案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我早已双手染血,既然已经不干净了,那么多背负一些罪名,也根本无关紧要。”
凰栖云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把一切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明明有些秘密不用说也可以,明明有些话不用说也无妨,但还是没能忍耐住。
她把心中所思所想就这样一股脑的倾诉出来,这让她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脆弱,像是在期盼着某种回应。
主动把脆弱暴露给其他人看,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啊……
凰栖云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指尖,用力的握住,直至指尖变成青白色。
“不对,你错了。”
白榆摇头,然后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的罪名存在与否……对我来说,很重要。”
“即便其他人都不在乎,即便其他人都已经认定……”
“可我在乎。”
他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之前说过了很多次的话。
“一个人若是没有做错过事,凭什么非要被千夫所指呢?”
“你连报仇都是堂堂正正,又怎么会是那种杀人如麻的可笑小丑?”
“人这一生,可以活的豪情壮志或鲜血淋漓,可以死的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却不能活的不明不白,死的满怀冤屈。”
他捧着女孩的面颊,拇指轻轻刮着她的腮帮。
“遇到这种毫无道理的事,你会对这世道失望是自然的。”
“哪怕你不觉得委屈,我都替你委屈。”
“这世道,欠你一个清白和公道。”
“如果公道不能自我申诉,那便由我来代天行道。”
“或许,这就是我来这里的意义。”
他凝视着女孩的眼睛,一句一顿。
“我白榆对天发誓,定要抓到血衣案的凶手,替凰栖云洗清冤屈。”
一句一字敲开了封闭的心房。
凰栖云张了张口,言语阻塞在膨胀的心绪当中。
她在诅咒自己内心的软弱和怯懦,又在得到了比期盼的更强烈的回应时感到了脱力般的喜悦,就像是抛出了绣球的女子砸中了自己的意中人,后者更是直接提着绣球前来提亲那般美好如愿。
白榆给了她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那不单单只是嘴上说说,而是要付出实际行动的承诺。
他是认真的……
凰栖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明亮颜色,而在明亮的目光的倒影中,她看到了自己。
这或许是人生中的第一次。
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她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被人所喜欢的事实。
那不同于信任,不同于讨好,不同于恩情,而是一种单方面的好意,是喜欢,是爱慕,是关切……
即便她再如何自轻自贱,眼前这个人也绝对不会看轻自己。
亲爱的,那就是爱情。
美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之前重复了多少次的话语在这一次变成了一锤定音……声浪回响开来。
然后凰栖云跑开了。
挣脱后跑开了,逃一样的回了房间内,关上门,堵着耳朵蹲坐在门后面,一声不吭的像只把脑袋迈进沙地里的鸵鸟。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好在白榆也没追过来,她有足够的时间自我冷却超频过热的头脑。
等到冷静下来后,她睁开眼睛,嘴唇上下轻轻一碰,舌尖像是呵气般念出名字。
“白榆……”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