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论怎么找,也的确是找不到这张记录江河郴劳改的详表。
络腮胡看了眼江河郴进入的时间,自言自语道:“八月份……”
他在这里已经二十年了,每天都是重复近乎相同的工作,这让他的大脑记忆趋近于退化,并不会有很多记忆,但是就在那个时间点,却有一丁点的不同,叫他能有一些记忆。
“我记起来了,当时有个煤矿缺人,有一批人是拨到煤矿上去劳动了,然后出了事故,我还被追责了。”
薛凛安立即翻出手机来。
十五年前,有一个煤矿坍塌的重大伤害事件,简称922事件。
回到车上。
薛凛安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的坐在副驾驶上抽烟。
周景润和东区火化场那边打了个电话,挂断电话后问:“去看看?”
东区火化厂。
这边负责的是监狱内部犯人的火化。
薛凛安长久的没有开口,他的眼神落在车窗外监狱上方灰白色的天空,掐了烟蒂,“去一趟。”
……
姜佳宁在酒店套房内工作。
她在晚上接了一个说明书翻译的工作,时间要求紧,要在一天内就出稿。
她戴上眼镜,双手在电脑键盘上敲击着。
小雨点怕打扰到姜佳宁,自己玩儿了一会儿七巧板,用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两口水,看了眼坐在电脑前的姜佳宁,就又倒了一杯水,双手捧着端过来,递给了姜佳宁。
“妈妈,你喝水。”
“谢谢,”姜佳宁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小雨点的发顶,朝她笑了笑,“小雨点真乖。”
小雨点乖巧的一笑,就搬个小凳子坐在了椅子旁边,看姜佳宁打字,也不去打扰她。
以前在国外,小雨点多半时候都是在医院里,周景润工作忙的时候,小雨点也十分懂事的不去粘周景润,做一个独立的大孩子。
姜佳宁扭头给她递过来纸张和彩笔,叫她在上面随便画画,“那边有果盘,多吃点水果。”
小雨点乖巧答应了。
姜佳宁一直到夜晚的时候,周景润和薛凛安才回来。
小雨点抱着猪猪抱枕都已经困顿的打盹儿了,被周景润抱起来的时候还没忘记叫一声爸爸。
小雨点怀中还抱着一张纸,感觉到周景润在把纸张往外抽,就抱紧了,用力睁开困顿眼皮,“爸爸,你看我画的画!”
“画了什么?”
举在周景润眼前的,是一张小孩子用稚嫩笔触画出来的一幅画。
上面写了几个字。
《一家三口》
一个四四方方带烟囱的房子前面,有一男一女中间,站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
小雨点用柔软的小手指指着画纸。
“这个是妈妈,这个是爸爸,这是小雨点,”小雨点笑眯眯的,“我画的好吧?”
“嗯,很棒。”周景润搂紧了女儿柔软的身体。
窗外,夜色深的如滴墨。
在小雨点刚出生那段时间,在医院里住了半年时间,才从保温箱中出来,他其实心里是恨过艾莉的。
恨她自私的把一个生病的孩子留给他。
可他现在却分外的感谢。
她还给他留有最后一份念想,带着她血脉的女儿。
姜佳宁翻译稿还没做最后的校对。
薛凛安叫人从粥铺外送了晚餐,打开后给姜佳宁放在手边,“还没忙完?”
“嗯,”姜佳宁说,“说明书,还有最后的校对。”
她把防疲劳眼镜向上推到头顶上,捏了捏鼻梁眉心缓解压力。